柳喜喜先是在门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才踏进房门,走到姜谙旁坐下,与她同来的还有化雪和祝长乐。卫荀赶紧起身行礼,柳喜喜让了礼,道,“来者是客,无需这样多礼,就当在自家就成。我刚听你们提到昌乐,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
卫荀道,“闲王妃想知道些喜喜姐幼时的一些事,我便讲与给他听,有些什么好玩的,你还不知道吗?”
柳喜喜怔了一下,心知姜谙应是在惦念柳禧禧,自已这一来倒是破坏了好气氛,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而姜谙无措的微低着头,心中一阵慌乱,眼中泛出了些许泪光,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其他人并不知两人的情况,如葵和如棠忙着上茶,化雪接过茶笑道,“卫家公子都说些什么好玩的,我来得晚,知道得不多,倒也说我听听,我也给你们说个好玩的,就是刚刚才发生的。”
柳喜喜淡笑,在桌下将手伸向姜谙,洁净白皙的手轻轻的搭在姜谙的腿上,指甲修剪得整齐,指腹掌心虽有些茧,并不影响这是一只好看的手。
姜谙迟疑了一下,抬起手放在其上,掌心对掌心,被柳喜喜紧紧的攥紧。
柳喜喜微偏着身子,用极轻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说道,“一时不见你,便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
姜谙一下红到了耳根,此时化雪正在绘声绘色地讲叙刚才柳喜喜与祝长乐比武练招之事,一招一式说得出神入化,卫荀听得认真,并未注意他们这边,姜谙羞于启齿,说不出来想念之语,小声回道,“有人在呢。”
若是之前,姜谙尚能正大光明回答心中所思所想,而此时有卫荀在,若是被他听了去,自已反倒像个小人,有处处向他招摇之意。
作为一个男子的敏锐,他心知卫荀是对柳禧禧有情的,一个国公府的公子,千金之躯,千里迢迢远道而来留在人生地不熟的通州,一待就是大半年,这里定是有他所牵挂的人。
柳喜喜轻笑了一声,忽大声说道,“休要胡说,我没有在意输赢,只是输了第一局罢了。”
化雪笑道,“王爷,你这会倒是会说了,刚才是如何缠着祝长乐说三局两胜才是博弈之道。”她抬肘轻碰了一祝长乐,“长乐,你说说,我可有胡说。”
祝长乐道,“王爷并未使出全力,我是知道的,王爷亦是不善拳脚,是我讨了巧。”
这段时间的相处,以及亲眼所见柳喜喜的作为,否管柳喜喜心里是作如何想,口里说如何话,单论这行迹,便是一般人都比不上的,祝长乐打从心底里对柳喜喜敬重,只想这世间若是能多些像她这样好的人,百姓们的生活则更好一些。
柳喜喜笑道,“长乐都这样说了,化雪你改改说辞,别叫人听了去,我倒像个无赖了。”
卫荀听言,只当是柳喜喜故意让着祝长乐,笑道,“喜喜姐倒是一如既往,从未变过。我想起一事是与昌乐公主有关的,有日是射箭考验,昌乐公子受了腕伤并未说,射了十箭都未射中靶心,老师的脸色都变了,倒是喜喜姐先瞧出来了,箭箭脱靶,给老师气得够呛,又是挨骂,又是挨罚,解了昌乐公主的危机。自那以后,喜喜姐连带着学业也不及格了,只说无趣,可偏偏皇帝考喜喜姐时,言语斟酌非一日之功,叫人刮目相看。“
柳喜喜听着卫荀的赞赏,又多窥得柳禧禧的过往,那样一个优秀的人,事事为人考虑,却已成了遗憾。
她轻瞥了眼姜谙,只见姜谙低着头,不知心底在想什么,再任卫荀讲下去,只怕姜谙因为思念过度,失了态哭了出来,正巧丁香过来,如葵和如棠问其事,丁香比划手语,无奈两人看不明白。
柳喜喜瞧见了,问道,“何事?”
丁香比划了一阵,柳喜喜笑道,“这样的好事,我马上去看看。”
她起身,连带着拉着姜谙起来,晃了晃姜谙的手,道,“姜谙,陪我去瞧瞧。”又对其他人道,“你们先聊着,我去看看。”
姜谙正神伤,被柳喜喜这样一拉一晃,回了神,随着她一同去,两人的手一直未松开过。卫荀看着牵手的两人,默默地低头饮茶,怕自已露了情绪。
自已最喜欢的人遇到了最喜欢的人,他应该开心才是,可为什么心里是那样的难过。
化雪见两人走,好奇道,“是什么东西,我也要瞧瞧。”说罢要跟着去,祝长乐见况也跟着去了,卫荀这会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他是以什么身份跟着去,若不去,是否又显得他小气。
最终好奇心重,还是跟着去了。
原是丁香做的十二花神的盒子全部完工了,本想让姜谙先瞧瞧,只是姜谙问完卫荀的去向,就往一道之隔的天帝庙找卫荀去了,她只好做罢,刚刚见柳喜喜来了,因耳聋听不到声音,又怕一会他们走了她也不知道,赶紧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便过来请人。
十二花神盒子一一摆放在桌上,镶嵌的螺片闪着璀璨的光,叫人移不开眼。
柳喜喜边看边夸赞,观赏过后,笑道,“堪称完美之作,只是少了点东西。”
众人听得她这样故作高深的话,忙问道,“少了什么?”
柳喜喜笑道,“工之细,料之精,金木现花神,双手绘山河,精品佳作,甚为珍罕,器应有款,怎能少了丁香的名字。”
丁香见她如此说,忙摆手,比划道,“我不会写字,也从未听闻过木器还要落款的。”
柳喜喜道,“别的不需要,这些器物必须得有款,你不会写字,我会啊。”
她吩咐家奴去正堂二楼的书房将笔墨拿来,又将盒子递予众人欢赏,皆是赞叹不已。柳喜喜如今动点小心思,姜谙便能瞧得明白,拿起一个盒子,问道,“有了落款后,喜喜打算怎么做,大家从未听过丁家师傅的名字,如何买账?”
柳喜喜挑眉,扫了一眼众人,笑问,“这天底下,谁的话最好用?”
众人道,“当然是皇帝,九五之尊,金口玉言。”
“天高皇帝远,咱们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柳喜喜指了指自已,“我一个王爷难道还不好使?我只需要动动嘴皮子,保管有人买账。”
化雪道,“王爷打算怎么做,我去安排。”
“我要开一个鉴宝会。”柳喜喜一字一顿,说得仔细,而后又向卫荀邀请道,“荀弟,我听闻你一直在做瓷器,可有兴趣带上一两件精品,参与我这个鉴宝会?”
卫荀一直站在后头听他们说,忽点到自已,他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柳喜喜笑道,“那就感谢荀弟的支撑了。”然后,便与化雪讲了讲自已的想要达到的细节效果。
卫荀看着她,心里一时不识滋味。
而一旁的姜谙正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