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上齐,锅底咕嘟咕嘟冒泡,程筝往里下了两筷子肥羊卷,陈一的手机铃声没断还谈了条验证消息出来。
“你怎么这么忙。”程筝瞅了眼陈一的屏幕,打趣着说。
“嗨哟~人气高,没办法。”陈一肢体和语气浮夸,“经常有女生加我,洒洒水啦都是~”
“你能少装逼吗?”贺衡恩看见他这样就头皮疼。
“谁装逼了。”陈一绝不容忍有任何人对自已的人格魅力产生怀疑和诋毁,“本少只是洁身自好,不然早就恋爱不断了。”
“哦。”
那又怎样。贺衡恩埋头吃饭。
“你信不信?”陈一把博取信任的对象换成程筝。
“信,信。”程筝点头。
“嘿,说起这个,我前天可是在表白墙,看见有人挂你照片了。”陈一对程筝说,“在找你的联系方式呢。”
“哦,是嘛,我没收到。”程筝眼神发直着说。
他把微信设置成了无法被搜索的状态。
“你不想着谈个恋爱啊?”
“谈恋爱?”程筝对这个词感到陌生,他呆呆摇头,“确实没怎么想过……干嘛?”
“为什么不想啊。”陈一失望道,“哥们,像你这种长相的,别人早都谈八百个对象了。”
程筝无语地挺直腰板:“……那你和小贺不是也没谈吗?”
“……”陈一被他反将一军也不气馁,追着程筝不放弃,“我们只是没谈,不是没想过,你这不是都没考虑过嘛。”
“……”程筝没来由的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双臂,呆头呆脑道:“没考虑过……也想不到自已谈恋爱会是什么样子……”
“更不会谈,不想嚯嚯人家小姑娘……”
片刻的寂静仿佛掷地有声,陈一自讨没趣地吧唧吧唧嘴,舔了舔下唇。
程筝耷拉着脑袋吃羊肉,“最主要的原因,我也不相信会有什么真诚的爱降临到我的头上。”
陈一笑起来,“你还挺悲观。”
“万一要是有了呢?”
“万一……”程筝跟着陈一的这句话走入了迷境,万一真的感受到了幸福……
他可能会流泪吧。
“万一……”程筝也笑了起来,“万一真有,我扭头就跑吧。”
陈一一愣,和程筝对视上,两人不约而同哈哈大笑了几声
真爱难寻。
请真心诈骗犯远离他们。
离开火锅店,他们来到了楼下的玩具店,程筝晃晃头,把下午和晚上的事甩远。
陈一听说自已喜欢的新动漫上了盲盒,他拉着两人兴冲冲跑到店内,一下子抱了五六个盲盒过去结账,程筝找了个椅子坐下,无所事事,安静地看着贺衡恩和程筝拆盲盒。
贺衡恩的眼神了无涟漪,定定地望着程筝的双眼:“你想买什么吗?”
程筝抖动的腿停下,摇了摇头。
“哎呦,买一点呗,都出来了,你又不是总有时间。”陈一接过话,“你也不是不喜欢这些,对吧?”
“你不爱玩这个,难不成是喜欢芭比娃娃?”
“……你才喜欢芭比娃娃。”程筝的视线转过远处的模型货架不自知,把话怼了回去。
结账前,贺衡恩闲逛着来到了那排展示柜的附近,停下来问陈一:“陈一,你要不要这个?”
“啊?”一秒的懵圈后陈一抓住了贺衡恩的传来的树枝,顺杆爬上去,“要要要,拿吧。”
贺衡恩拿下三盒沉甸甸的金属赛车模型,径直过去付款,分给程筝和陈一一人一盒。
“我不要我不要。”程筝想都没想就连声拒绝,“平白无故的,要这个干嘛呢。”
贺衡恩沉下一口气,胸膛浅浅起伏了一下:“一个普通的玩具,你完全不需要给它赋予这样那样的含义。”
“站在我们的角度来想,你心安理得的收下它比拒绝和感谢要好得多。”
陈一也啪啪拍打程筝的后背,“就是就是。”
“你这种付出型人格的人更适合去当圣诞老人,在每年的圣诞节给小孩子们发礼物,而不是去交朋友。”
“也的的确确是不太适合谈恋爱。”
贺衡恩把模型拍在程筝的胸口上,程筝扶着盒子,耳根红了又红。
返回学校,陈一插兜悠哉地朝他们宿舍楼的方向走着,贺衡恩单手卡着口袋布料,跟陈一前后脚悠然前行。和他们不同楼的程筝老老实实地尾随其后,与跟踪犯最大的不同是二者的状态。
一个没留神,低头的程筝撞上了陈一的后脑。
他们已经停在了宿舍楼的门口。
陈一抬手触碰程筝的额头,“你没事吧大哥,这是我们宿舍楼。”
“……哦,哦,没注意,走错了。”说着没注意的程筝没有半分纠正错误的想法,脑袋没有支撑力似的挂在脖子上,低垂着凝视地砖上面的小石子。
陈一和贺衡恩交换一个眼神,进了楼。
贺衡恩和程筝宛若两棵大树,彼此矗立并不影响对方的扎根在地面。
“唉你……”程筝兀地抬起头,脸皱巴巴成一团,没预兆的就不知道怎么张开嘴说第一个字了。
“怎么了。”贺衡恩平静开口。
“没事。”
“呃……”
“我和陈一吃饭的时候……”
程筝愁得直搓脸。
“你和陈一吃饭的时候是在聊天。”贺衡恩说。
“你知道啊……”
“嗯。”
“我,我……”
“不是非要在这时候说点什么。”贺衡恩看着他说道,“如果你实在开不了口。”
程筝自暴自弃般长叹着气:“咱们去旁边说吧。”
贺衡恩和他来到了楼旁的树下,这棵老杨树树干粗壮枝繁叶茂。贺衡恩看过去,树木的阴影,可以有效地让程筝的掩耳盗铃找到归处。
他们两个人面对面站立,程筝自然下垂的双臂发僵发酸,有着时时刻刻想要转动臂膀缓解紧张神经和肌肉一般的感觉。
手指蜷了几下,他还是把双手揣进了裤兜。
位于男宿附近几十米的位置,有一栋其他学院的女宿,那里的楼门口,闭寝前总站着一大帮男生。
程筝的眼神乱飘,身体微微晃动着。
时间滴滴嗒嗒走过,不时有人路过他们,将各类情绪的目光刺向程筝。
“……”程筝朝里抬了下脚。
贺衡恩与他相反,把半边后背留给了过往的学生。他也把双手放进口袋,说:“还要接着站下去吗?”
“我说,我说。”程筝抢过话语权。
“……我没有再逼你。”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