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这事儿,在江欲的记忆里大概属于搁浅状态。
——捞一把有可能记起来,再久点不提就一脚踹进海里彻底忘了。
无怪乎,唯某人不爱署名尔。
打个比方吧,你大早上急着出门上班赶公交,一推门发现地上躺着一束花,一点别的备注都没给,你什么感觉?
那一般人就拜托保洁大姐两下处理掉了,换成江欲……他要看一眼自已的门牌是不是爆改成了遗照。
总感觉是有人拜他来了。
——虽然正经开哀悼会不用玫瑰,但抛开事实不谈,难道没人突发奇想送点不一样的吗?
那江欲查看完发现自已门上什么也没有他就选择了放弃吗?
啊是的。
他放弃了,四下看了看没发现保洁大妈,自已又犯懒,干脆直接把花插到桌子上用来装饰的花瓶里。
随便灌了点水,也没剪叶子没修枝儿,就往那一摆。
无所谓,他相信物竞天择,强者自卷,摆者傻乐。
他就喜欢傻乐。
但没想到,那玫瑰是个卷的,江欲不管它,它就自已努力长,赶在江欲扔掉它之前抽出来一条枝子。
就搭在花瓶边沿,拽不拉几的。
那好吧,看在它这么努力的份上,江欲拽不拉几地去给它换了一次水。
本来一人一花处的好好的,结果隔了几十天过去,江欲一开门——嘿,您猜怎么着?又来人拜他了。
依旧是一大束花,瓣叶上还沾着露水,那含羞带怯的,还挺招人喜欢。
江欲一合计,又给丢花瓶里去了。
然后是第三次、第四次……
“哐!”
第十一次收到花的时候,江欲终于去找了保洁大妈。
他跟大妈说,这瓶子花送你了。
大妈说她不能要,因为大妈不会养。
江欲说没关系,这瓶子会自已长。
大妈:?
大妈半信半疑地抱着瓶子走了。
然后是第十二次第十三次……
大妈一边理花一边惊叹,这瓶子真的能自个儿长花。
刚才送了一批新花的江欲:啊是是是,帝国人不骗帝国人。
……
后来江欲搬去了边庭做好人好事,他和玫瑰花骑士的爱情故事才彻底告一段落。
……不过按照景阳说的,那算他单方面告一段落。
某个小朋友在他走之后还有在偷偷给他送花。
怪幼稚的。
但也怪可爱的。
“你,还知道他干了什么幼稚事儿吗?”
他问景阳。
他实在是好奇。
能懂那种感觉吗?就像是有根羽毛在心眼子上挠,留下来的痕迹有点酸,不过大部分都是甜的。
景阳摇摇头表示自已不知道。
(——实际上是怕说错话所以压根不敢说)
那好吧。
江欲有点子遗憾在身上的——他一个发力,猛地推开了宫殿大门!
咚!!!
“欸……”
皇位上的中年男人低头看了眼桌子,又看了一眼门口,“欸↑?”
皇位左边坐着的男人连头都没抬:“不行,你坐好跟我打完这把——对二!”
处在视野盲区里的侍卫:“啊哈!王炸!”
“啧。”
“你呲儿什么呲儿!赶紧起来了——不知道保护我方陛下吗?”
“啊,你是不是看赢不了了,开始耍赖了?!”
“放屁!”
晋朝阳才不承认。他伸手一通乱挥,直接把另外两个人手里的牌扇飞了。
“别打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打?!”
再打下去,回头被打的就不一定是手里的牌了。
一手好牌被砸散,其余两个人的眼神一下子就木了,双手环胸,一边转体一个,扮演起了雕像。
“哈哈……欢迎前辈到我这粗鄙之地哈,您看我也没来得及准备东西招待您……”
其余几人:?
这波重新定义粗鄙。
晋朝阳:……不对,他在说什么?
“啊哈哈,不重要,其余的都不重要。”皇帝说,“重要的是前辈您有什么打算。”
江欲瞥了一眼桌上的牌:“我的打算?”
“实不相瞒,我想干票大的。”
江欲看起来特别轻轻松松的,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您知道连荫那地方吧?”
“那地方挺不错的,我打算炸一下玩玩。”
“……”晋朝阳呵呵笑,“您别开玩笑……”
哐当!
“等等,陛下——”
一阵短促的骚乱过后,大厅再次陷入寂静。
江欲神色放松地踩在桌子上,旁边的侍卫尚未反应过来,刚想劝阻,强势的威压就给他掼到了地上。
侍卫挣扎着看向四周,发现他们声名鹊起的副指挥官也被压在了地上,单膝跪着;甚至就连对面的大将军祁连山,神色也有几分不自然。
而他们无比尊贵的陛下,此刻就被那人用短刀卡着脖颈,一副马上要嘎的模样!
“啊,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嘛前辈,不要伤了和气。”
江欲保持威胁姿势:“不好好说也是你先噶。”
晋朝安:“……”
江欲把小刀卡紧了点:“赶紧说——那地方本来应该在战后就关闭了,你们现在是在干什么?”
“呃,”感受到脖颈处一阵刺痛,晋朝阳眼神惶恐,“您……您有所不知……先皇对那地方最终的处理结果是……”
“是什么?”
晋朝阳咽了咽口水:“必要时开启。”
好一个必要时开启。
当初基地建成的时候说得无比好听,什么只是为了胜利而临时搭建的,什么战争一结束就销毁……
“你们可真会往自已脸上贴金。”江欲说。
“但、但是啊,比较好的一点是,由于保留了您当初的数据,那地方最后只投入生产了一次。”
生产?
还用他的数据造?能造出来什么?跟他一样老半天死不掉的老登吗?
江欲的眼神越发危险。
晋朝阳发现他表情不对,连忙补救:“我们采用的是改进后的注射式,整个过程都有专业人员陪护,尽量避免了痛苦!”
“……是谁?”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江欲的面色冷下来。
“呃……”
“我问你是谁?!”
江欲抬高了点声音,“那个被注射的倒霉蛋是谁?!”
“那个,您是知道的啊,这种东西一般会秉持物尽其用的原则……”
刀刃处出现了一条血痕。
“别废话。”
景阳想上前,刚挪动了两步,就被更大的压力笼罩住,直直逼得他双膝并跪,将要趴到地上去。
晋朝阳的视线越过江欲,落在了另一边。
笃.
“前辈。”
气质刚强的男人顶着巨大威压喝了一口茶,把话接了过来,“您应该已经猜到了——”
“那个人就是犬子祁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