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样子？”
“按照朱丽的计划，您会在201教室看见一个教室的小孩子。”
孙鸥向下望着，目光似乎穿透了地面，直达下一层楼。
“那些孩子，”孙鸥顿了顿，语气晦涩，“……不是孤儿院的。他们来自教职工家庭。”
“教职工？”
“对。教职工。”孙鸥深吸了一口气，“温馨和谐，富裕幸福的正常家庭。”
“你的意思是，”江欲靠着墙，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这些孤儿院的教师合起伙来拿自已的孩子骗我们？”
“是的。”
“我很好奇，”江欲起了兴致，“你也是教师团队里的一员，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相信你？”
孙鸥脸上划过一抹苦笑。
“您会的。”他的视线落在江欲的手环上，“如果您不特别和朱丽强调的话，她现在已经过来搅混水了。”
朱丽能当这么久的院长，当然很警戒。“恐怕就算您和她说明了，她也还是会过来确认一下的。”
“那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你很了解她啊，”江欲点开手环，“那现在还敢跟我慢悠悠地聊天？”
“没什么大不了的，该捅破的我已经捅破了，无论如何，您都会查下去的，只不过……”
只不过作为捅破窗户纸的那根针，在真相被彻底揭开之前，孙鸥的日子大概都不会太好过。
“算了。”
江欲关闭手环，抬起头，神色依旧平静，“就当给自已积德吧。”
“……?”
……
十五分钟后。
滴滴
摄像机上的红点闪了闪，刚刚才开启的直播间霎时人满为患。
【我第一，嘿嘿】
【终于开了，这组太慢了吧，怎么搞的】
【哇，好可爱的小朋友们啊！】
【笑得好治愈，尸体感觉暖暖的】
【我看了看乖巧的宝宝们，从沙发上提溜起我叛逆的傻逼弟弟】
副导演举着台本，面对还没有腿高的一群小蹦豆子，僵硬地组织着:“来，小朋友们~站成一排，我们来玩萝卜蹲，好不好呀？”
“好欸！！！”
小蹦豆子们欢呼，
小蹦豆子们拍手傻乐，
小蹦豆子们一不小心坐到了地上……
观众温柔互动，
观众爆发卡哇伊尖叫咔咔截图，
观众狂笑不止……
观众发现不对了。
【不是，哎，我的两位好大儿呢？】
【我那么大两个嘉宾呢？】
【我寻思着我也没走错频道啊？】
副导演指挥着小孩儿，极力忽略弹幕的质疑:“那个……来，我们来玩下一个游戏！猜词语，好不好啊？”
“好欸！！！”
【……什么意思】
【他看见我们闹了对吧？】
【我守在直播界面那么久我图什么？看早教节目啊？】
发现端倪的人越来越多，场面越来越不可控。
就在弹幕准备问候节目组祖宗的时候，屏幕中出现了一张熟悉的清隽面容。
“不必担心，你们的强来了！”
弹幕静了静。
【我服了，清朝老梗】
【《不如不来》】
【迟到了，扣钱！】
“不要如此绝情。”江欲板起脸，“我是去办大事了。”
观众对江欲的信誉表示怀疑，以及——
【指挥官呢？你把我们祁指挥藏哪去了？！】
【谁要看你，我们要看指挥官！】
【就是，要看指挥官！！！】
“行啊，想看可以。”
江欲摊开手，“看广告解锁。”
弹幕服了。
江欲商量起来了:“我这里加载不出来广告，让你们听段故事，听完给你们看指挥官，怎么样？”
【《讲故事》】
【我们有的选吗？】
【不是我请问呢？】
很显然，弹幕没得选。
因为江欲真的搬个板凳讲起来了。
“从前，森林里有个小村庄。
某天，有一伙强盗杀进了村庄，把原本祥和的村庄搞得一塌糊涂，鸡飞狗跳。
住在当地的村民联合其他友好的部落，经过一系列的顽强抗争，最终打跑了强盗。
幸存下来的村民开心的庆祝了一番，随后重新对村庄进行建设。
他们把流落在各地的小村民收集在一处，派遣专人进行照顾，其他部落的村民听闻此事，也都慷慨地施以援手。
然而，这中间却出了差错。
有些坏人听到村庄被洗劫的消息，打算暗中吞并各地送来的资源，他们赶跑了照顾小村民的职员，占据了重新建造起来的房子，对外却说是在帮助村庄完成建设，十分无耻。”
“……”
“………………………………………………………………”
“大、大哥哥，你怎么不继续讲了？”
安静了十分钟有余，教室里响起了稚嫩的童声。
原本在打闹的小孩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整整齐齐地坐在位子上听故事。
江欲微微一笑:“因为我讲完了。”
“啊？”
小孩儿迷惑了。
弹幕也迷惑了。
【我看你根本就是编不下去了】
【该说不说，咱哥这个声线，做个哄睡语音包完全没问题】
【这就没了？总感觉哪儿怪怪的。】
【好听，多讲点】
【所以指挥官呢？】
【求后续】
【粮都糙成这样了还吃，你真是不挑】
“大哥哥，你这个故事没讲完……”
“嗯？”
小孩儿里站起来一个胆大的。
“我、我妈妈告诉我，所有故事都有结尾的。”
“是吗？”
江欲笑起来:“你想一想啊，今天的你和昨天的你，遇见的人都一样吗？”
小孩儿摇了摇头。
“那今天早上的你和今天下午的你，遇见的人会一样吗？”
小孩儿又摇了摇头。
“所以啊。”
“不同时间段的你会遇见不一样的人，会讲出不一样的故事……按照这个逻辑，严格上来说，我们每天每时每刻都在讲故事。”
“不同的判断标准，对故事的划分也不一样。”
江欲顿了顿。
“我可以迅速地讲出一个有结局的故事，因为它发生在过去；
而我不能讲出结局的故事，也许是因为……”
“——它现在就在你的脚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