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头也不回地出去了。留下一地残肢碎片。
他还是希望这群人能走的,总比待在这里等死的好。
这个据点似乎是个巨大的地下世界,江砚走过一个个牢房,最终到达了中心。
黑暗中,火光跳动,一点点展现着这里的腐烂与罪恶。
房间呈中心式,一个个照明石镶嵌在环形墙壁上,一座炉鼎被放在中央,漆黑的鼎身被火焰烧得通红,鼎里盛着不知名橙红色液体,一具挂着布料的尸体在滚烫地冒泡的液体里慢慢沉没。
江砚看不见,但他在靠近的同时,清晰地感受到一波又一波的热浪打在门面上,他察觉到里面死了一个人,扭曲的骨肉表明了他是被活生生烫死的。
一旁的“人”们视他如无物,手忙脚乱地添柴加水。
江砚知道这种“人”算不上是人,这是一种有点神志但不多的魔灵寄生在人类尸体中,无条件服从主人命令,无知无觉,不怕累不怕疼。
江砚绕着炉鼎走了两步,忽然感觉自已踩到了什么东西,圆的,有点硬。
江砚移开鞋,蹲下去伸手摸索了一会儿,才碰到一个圆的东西,它被碰了一下,还滚远了一点。
江砚捏起小圆粒,搓了搓。
应该是颗丹药,就是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忽然,一只手抓住了他捏着丹药的手,抠抠搜搜了一会儿,把那颗丹药抠走了。
是个寄生尸体的魔灵,不过没有什么神志,加上他隐去了气息,这只魔灵似乎都没发现他的存在,拿走了丹药放进另一只手端着的碗里,然后继续在地上摸索,寻找着丹药。
倒忘了说,寄生的魔灵是个高度近视的,地上的东西基本看不清,这个丹药就更不用说了,得用摸的才能找到。
另外一边,孟同济一出牢房,靠着江砚传给他的精纯灵力 赤手空拳就和守卫打了起来,毕竟是比人家高了一个大段,很快就制服了几人,凑巧的是,他的剑正好被卸下放在了守卫这里,人拿到了剑就开始一路砍杀,捏着定位符往外跑。
一路上都是些炼气期,修为都不高,孟同济如杀神在世,势不可挡。就在他以为自已要完成江砚给他的任务,成功逃出生天并与叶云枫等人汇合时,一道掌风夹杂魔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向他。
孟同济并未沾沾自喜而放松警惕,他在这巨大威压之下,费尽全身力气才堪堪躲开致命点。
孟同济靠在满是裂痕的墙壁上借力站着,五脏六腑传来阵痛,殷红的丝血从他咬死的牙关渗了出来。
刚刚拼尽全力才堪堪保住了自已,不至于受致命伤当场暴毙。
孟同济艰难地抬眼看去,巨大的威压压得他气血上涌,极欲呕吐。
黑暗中,一道身影逐渐显现,一个披着宽大斗篷的人缓缓走了出来。数缕黑色的魔气环绕在他身边,虽然看不清,但可以感觉到黑暗中蠢蠢欲动的条状物体。
“倒是有点厉害,还能躲一招。”兜帽下的男人眼睛微眯,阴险地盯着这个小辈。他声音苍老,年纪应该是很大了。
或许都要死了,孟同济身上不太行,但嘴上还是能逞逞强的。
宽大的兜帽遮挡了他的面貌,却无法遮掩住他佝偻扭曲的背。
“当然比你这个怪物强多了,你个老不死的。”孟同济强行咽下喉间的血腥,毫不留情地反驳。
听到他这话,那人满是皱纹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随后他又得逞地笑了起来,危险道:“是不是老不死的,你去下面再知道吧,下一招,你可就躲不过去了。”
他即刻运功,磅礴的魔气汇入他的身体里,誓要一掌拍得这个小小筑基灰飞烟灭。
孟同济知道自已该动身逃跑,可在绝对的力量下,他连迈动一只脚的力量都没有,在这绝对力量的震慑之下,他眼睛通红,七窍流血,决绝地闭上了眼。
想不到他折在这里了,还没和师弟们多说几句呢,也不知道闻六闻七现在如何了。要说他最在意谁,当然是这两兄弟了,这两兄弟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闻六沉默寡言,生怕麻烦别人,不敢与人有交道,闻七平时和他哥哥一样沉默,但惹急了实在冲动,谁也拉不住。
江砚一路偷偷清理人,终于是摸到了一个房间,应该是类似于账房的地方。
管账的人害怕地缩在角落,江砚“看”了眼桌上可以说堆积成山的账本,有点意外。
“这么多账本,只有你来记?”
“是,是的。”账房先生是个中年留胡子的男人,不高。
江砚对他的敬佩之情直接油然而生。他没记过账,但那不代表他看到这堆“山”不会犯怵。光是看完于他而言就是比登天还难。
江砚随手打开一本账本,随便翻了翻,反正也看不见,他若无其事地放下了。
“大人……我我是……”账房还想解释一下,摆脱一下嫌疑,却被江砚直接打断。
“帮我做件事,饶你一命。”江砚觉得放他一马,给他一条生路。
账房先生一听,直接来劲儿了。连滚带爬地到他跟前就是跪地磕头。
“多谢少侠饶小人一命,多谢少侠……”
“够了,你。”江砚也不是很懂账本这种东西,问:“这个账本……算了,你把李盛的账本烧了吧。”
“啊……啊?”他有些迷茫,没听太懂江砚在说什么。
“把关于李盛的东西,都销毁了。”江砚好心给他解释。
虽然说解释了跟没解释一样。
这个要求说着简单,却让账房先生犯了难。
江砚面色不善,不是,不久就毁个账本的事儿吗,这么为难了?给魔修办事上刀山下火海,给他办事倒是举步维艰了?
“大人啊,不是小人不想帮您啊,主要是这……这么多的账本要销毁一个人的记录,销毁还要重新记,这这这……”账房先生那叫一个愁眉苦脸。
……原来如此,江砚一下子明朗了。原来账本这玩意儿不是一个人一本啊。
江砚沉吟,“能改就改,时间不够了就烧了,算了,有这个名字的都烧了。”他之后再想办法吧。
现在时间不多了,叶云枫他们可能随时都会进来。
“诶,诶好。”
账房先生紧赶慢赶地眯着眼睛翻阅一本本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