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半。
沈卫国出去后就没再回来。
他前脚一走,后脚大安就带着小宁儿又躲回屋里去了。
做好饭的她来到次卧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大安小宁儿,妈妈做好饭了,出来吃饭好不好?”
“妈妈做了好吃的肉沫鸡蛋羹……”
屋内的大安赌气似的噘着嘴,对于她的美食诱惑不为所动。
小宁儿看看哥哥,又看看紧闭的门。
几秒钟之后,哒哒的来到门口准备开门。
大安看到她的动作赶紧跑了过来,瞪着眼睛阻止,“她坏!”
小宁儿着急的摇摇头,踮着脚要去拧门把手。
一个要开门,一个不要。
两小只僵持不下。
门外的林夏至有些挫败,敲了半天的门没得到回应,心里失落极了。
她气馁的坐在餐桌前的椅子上,垂着头伤神。
眼眶温热,一滴泪滑落滴在手背上。
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突然,传来了一声‘吱呀’的响声,她快速的抬头。
映入眼帘的是站在次卧门口的两小只,她赶忙抬手抹了把眼睛。
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安小宁儿……”
三两步来到他们的面前,蹲在他们的面前。
拉起他们的小手,真诚的道歉,“对不起,以前都是妈妈不好,妈妈知道错了,你们原谅妈妈好不好?”
大安委屈的问,“那,那你还会变成以前的坏女人吗?”
“不会。”林夏至坚定的摇摇头,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妈妈以后会加倍的对你们好,努力让你们做最幸福的小孩儿。”
她言辞恳切,满眼诚挚。
大安的小手抚过她眼角的淤青,哽咽着问,“疼吗?”
本来想坚强一把说不疼,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儿,“疼……”
小宁儿嘟起嘴给她呼呼,温热的气息像像羽毛一样轻柔。
林夏至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她的小棉袄真暖!
在她软乎乎的小脸上亲了亲,“谢谢宝贝~”
不能厚此薄彼,在皮夹克的脸上也亲了一口。
娘仨儿和好如初。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沈卫国一身狼狈的回来了。
衣服上尽是尘土,身上还有几个大黑脚印。
大安吃惊地问,“爸爸,你怎么了?”
“没什么,你们接着吃。”
说完,他径直的朝着次卧里走去。
大安不放心的滑下凳子,哒哒的跟上了去。
林夏至端着一碗鸡蛋羹停住了投喂的动作,眼睛不自觉的看向次卧。
小宁儿张开嘴巴发出‘啊啊’的声音,像个嗷嗷待哺的雏鸟。
用勺子从碗里舀了一勺鸡蛋羹喂进她的嘴里,在她咀嚼的时候用勺子刮了刮她的嘴角。
次卧里的沈卫国把自已身上的脏衣服一一脱下。
大安探着头去瞧,看到他后背上的青紫,拧着眉头问,“爸爸,你也打架了吗?”
“没打,只是切磋。”
“你以前跟别的叔叔切磋的时候都没有受伤,为什么这次受伤了?”
“因为一时大意。”他抽出皮带弯腰脱裤子。
“爸爸,今天晚上不是放假了吗?为什么你还要跟别的叔叔切磋?”
“小孩子家家,怎么那么多为什么?”
沈卫国被他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儿搞烦了,赶忙转移话题,“你妈给做什么好吃的了?”
“肉沫鸡蛋羹,炒蘑菇。”大安如实回答,又问,“爸爸,你要吃吗?”
老父亲心塞了一下。
这儿子今天故意气他来的吧!
没好气的抬脚在他屁股上踹了一下,“去,到衣柜里给爸爸拿一身干净的衣服。”
“哦。”
大安迈着小短腿来到衣柜前,偌大的衣柜里面百分之八十的空间都浪费着。
快速的从里面抓了一套单薄的衣服出来,献宝似的递给了自已的老父亲。
问,“爸爸,你不换小裤裤吗?”
沈卫国手一顿,咬着后槽牙解释,“晚上洗了澡再换!”
上半身衬衣短袖,下半身是一个大裤衩。
等他换好衣服,林夏至已经照顾小宁儿吃好饭了。
见他这身穿着出来,快速的撇开眼睛不去看他。
心里不停的默念‘非礼勿视’。
他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型男,尤其是那腰,可有劲儿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家里穿的这么清凉。
之前都是把自已裹得跟烈女堂的头号烈女似的,哪怕夏天最热的时候也是穿着秋冬的训练服。
今天,是哪根筋搭错了?
还是说,天热暖和了,他也蠢蠢欲动准备出去孔雀开屏了?
拉开椅子坐下,手刚伸到馍筐子里就被亲儿子阻止,“爸爸,你还没洗手。”
一丝尴尬的神色从脸上闪过,缩回手站起来到卫生间给自已手用香皂搓的香香的。
重新回来坐下,拿起一个大馒头咬了一口。
林夏至低着头小口小口的咀嚼着手中的小半块馒头,小宁儿依偎在她身边,时不时的张口找她投喂。
一家四口如此和谐的坐在一起吃饭,也是第一次。
饭桌上只有吃饭的声音,沈卫国的目光不停地落在她的身上。
林夏至不是没有感觉,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索性装作不知道低头沉默着。
大安一边吃着鸡蛋羹一边吃着自已老父亲的瓜。
两只眼睛来回的转,小短腿也跟着晃悠。
片刻。
沈卫国主动开口,“那个,团长说炊事班需要几个勤杂工,想从随军的家属里找几个去帮忙,薪资待遇都还不错。你要是愿意,我去跟团长说一声。”
“不用了,我自已能找到工作。”林夏至拒绝的很干脆。
紧接着说,“你不用担心我会赖着你,等我攒够钱,会尽快的腾地方。”
“我不是那个意思。”见她误会,沈卫国赶忙解释。
大安没听懂这话什么意思。
看到爸爸着急,他不解的问,“爸爸,你怎么了?”
“没什么。”
被误会的沈卫国愤愤的咬了一大口馒头,好似在发泄心里的不满一样。
假期这几天林夏至依旧是早出晚归。
沈卫国在家,她觉得别扭。
都是要离婚了,还二十四小时的朝夕相对。
这种情况下,十有八九得出岔子。
为了能顺利离婚,她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
这些天,她就在公园门口摆摊卖一些自已做的零钱包,孩子玩儿的沙包之类的小玩意儿。
海胆头趿拉着一双黑布鞋,嘴里嗦着一根冰棍迈着精神小步伐溜大街。
看见林夏至在这里摆摊,小跑着过来。
“哟,姐,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是你啊,你怎么来这边了。”
林夏至捂着肚子蹲在地上,有气无力的问。
意识到她的不对劲儿,也匆忙蹲下。
一秒变正经,“你怎么了?”
“没事儿就是肚子有点儿疼。”
“还没事儿呢?你看你,脸都白了,头上欻欻的冒冷汗。”意识到她情况不对,抓起她铺在地上的摊子,“行了别干了,我送你到卫生所看看吧。”
“不去!”她摇摇头拦住他,“不是什么大问题,休息休息就好了。”
她十分坚持。
最后被他磨的没办法退了一步,同意他送自已回家休息。
不料,距离家属院大门还有百十来米远的时候,被一人喝住了。
“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