玟静相信,经过昨天的经历之后,她和荷娜已经默契地形成了共识——既然无法逃脱,那就享受当下。
就算是醒不过来的噩梦也好、是神学中所说的无限往生也好,这一切好像都已经变得不再重要了。一个并不熟悉的男同学的自杀和自已有什么关系呢?她们可以不再顾虑繁复的学业,抓住机会往外出逃,尽情去做平时不能做的事情,因为循环,她们有了无数次试错的可能。
玟静赶在妈妈进来之前起了床,自觉地走进厕所洗漱。这一切都如一成不变的程序一样,玟静早已变得麻木。因为暂时还没有心情面对妈妈,玟静拿起桌上妈妈准备好的牛奶和吐司便出了门。她骑着自行车,清晨的徐徐凉风拂过她的脸颊。
幸好徐沅植跳楼的这一天没有下雨,不然每天都泡在雨里的话,玟静迟早会发霉。
荷娜依旧比她先到学校,无需别言,一见面她们便自然地凑到一起,齐肩往学校里走去。
将自行车锁好之后,还是玟静先打破了沉默:“荷娜,我好怀念昨天的炒年糕。”
她相信荷娜也是这么想的。
可荷娜依旧垂头丧气地低着脑袋。
看见荷娜一副好像已经选择放弃一切的样子,玟静有些慌张,自从荷娜被卷入循环以来,她总是很担心荷娜的心理状况。
玟静牵起她的手:“荷娜,我们可以去隔壁市吃炒年糕,那么久还可以去首都观光...对了,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要去国外旅游吗?如果能够赶上最快的那班飞机,我们也有机会去邻国...”
荷娜打断了她:“玟静,你知道我刚刚起床的时候,发现了什么吗?”
一股不祥的预感攀上心头。
“...什么?”
“我真的到生理期了。”
“什么!?”
这时的玟静还没有意识到这背后代表着什么,她只是讶异于荷娜身上发生的这一打破常规的变化。
“玟静,你知道着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虽然我们经历的每一天都是重复循环的,可我们的身体却是真真实实地随着经历的时光在变化。
我们并不会永远保持像今天这样年轻的样子,就算有一天我们有幸脱离了循环,却也有可能再也无法融入正常的世界了。”
玟静的耳畔嗡嗡作响,她呆滞地张开嘴:“你的意思是...你的意思是...我们或许...不仅逃不出循环,还...还有可能最终永远老死在这一天。”
只有自已被困在这一天,身边的至亲都无法意识到发生在自已身上的改变。那些悄悄流逝的岁月,最终会和自已一起,变成无限时空里最渺小的尘埃,不知不觉地消失在这个【世界】里。
玟静再也说不出话,经历循环这么多天以来,她第二次流下了眼泪。直到炙热的泪水流进嘴里,尝到那份咸味,玟静才反应过来。
还以为自已真的已经麻木到泪腺失灵了呢。玟静在内心自嘲。然后抬手擦掉了脸上的泪水。
“荷娜...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更应该努力摆脱现状才行。”
荷娜依旧垂着脑袋。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上了旁边的楼梯。玟静敏锐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是徐沅植。
不知道是不是自已的错觉,玟静突然觉得,徐沅植的身材虽瘦,骨架却有着如成年男子一般的成熟。
玟静也拉着荷娜往楼上走:“荷娜呀,先走吧,不要让徐沅植发觉到任何异常比较好。”
情况好像又回到了荷娜刚刚开始循环的那一天,她们再一次没有了目标,再一次被未知的恐惧围绕。
因为这个令人深受打击的新发现,玟静和荷娜暂时都不再想去研究应对循环的新策略。她们如失去神智的丧尸一般死气沉沉地坐在教室里,就那样不知不觉地过了两节课。
繁闹的课间休息时间里,同学们都在教室里走来走去,说笑打闹。玟静和荷娜却依旧静静地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除了她们,还有一人也纹丝不动地待在座位上。
玟静正趴在桌子上发呆,余光却瞥见坐在一旁的荷娜突然站了起来。
玟静抬起头,看见荷娜正迅速往后窗处走去。等她反应过来时,荷娜离后窗只剩两步远。这时再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下一秒,一个高大的身影及时拦在了荷娜身边。徐沅植紧紧地握住了荷娜的手腕。
不止玟静和荷娜两人惊讶到一时呆住,教室里的其他同学也被他们的举动吸引了视线。可是,就在这众目睽睽中,刚刚才阻止了荷娜的徐沅植,却再一次做出了超乎所有人想象的事情。
他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从窗口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