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像一块沉甸甸的铅板,压在黄山部落的上空。阿雅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整晚,终于在天还未亮透的时候,猛地坐了起来。她的双眼布满血丝,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担忧,脑海里如同走马灯般不断闪现着段云的画面。那道突如其来的闪电,如同一把锋利无比的巨刃,划破夜空,直直地劈向段云。他就像一片脆弱的叶子,瞬间被击倒在地,身体周围黑烟滚滚,那刺鼻的焦糊味仿佛还萦绕在阿雅的鼻尖。紧接着,段云那毫无遮蔽的身体上,狰狞恐怖的伤口如同恶魔的利爪留下的痕迹,纵横交错。那鲜血,红得刺目,像一条奔腾的红河,把他身旁的大石头都染成了触目惊心的颜色。尽管后来得知族长及时出手,将段云从死神的手中抢了回来,可阿雅的心依旧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无法释怀。
阿雅用力地晃了晃脑袋,试图将这些可怕的画面甩开。她翻身下炕,走到屋外。清晨的空气寒冷刺骨,像无数根细小的冰针,直直地往人的毛孔里钻。阿雅捧起一捧雪,猛地泼在脸上搓了搓,那冰冷的感觉如同无数根钢针,从脸颊一直扎到心里。她打了个寒颤,却感觉脑子清醒了不少。抬头望去,眼前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昨夜的雪如同鹅毛般纷纷扬扬地下了一整晚,此刻仍有零零星星的小雪花从铅灰色的天空中飘落。雪已经积得很厚了,一脚踩下去,积雪瞬间没过脚踝,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是雪在低声诉说着昨夜的疯狂。
阿雅紧了紧身上的兽皮衣服,把脖子往里缩了缩,试图抵御寒冷的侵袭。她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段云的房屋走去,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刚拐过一个弯,就看到了阿朵。阿朵的脸被寒风吹得通红,眼睛红红的,显然也是一夜未眠,满心牵挂着段云。两人的目光交汇,无需多言,便读懂了彼此眼中的担忧,然后默默地结伴向段云家走去。
推开段云家那扇紧闭木门,一股暖意扑面而来。小白那可爱的猪头从炕边探了出来,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看到是阿雅和阿朵,欢快地“哼哼”了两声。段云静静地躺在炕上,盖着厚厚的兽皮,只露出一张脸。他的呼吸平稳而有节奏,像是在睡梦中。但那苍白如纸的脸色,却让人心疼不已,嘴唇干裂起皮,像是久旱的土地。阿雅轻手轻脚地打来热水,和阿朵一起,拿着柔软的兽皮,小心翼翼地为段云擦拭身上残留的血污。阿朵看着段云光溜溜的身子,忍不住用手捂住嘴,小声笑道:“这没毛鸟哟。”阿雅也跟着笑了起来,可那笑容里却藏着无尽的担忧和心疼,就像一朵盛开在寒风中的小花,看似灿烂,却有着难以言说的苦涩。
擦拭完后,阿雅和阿朵知道还有族人的早饭需要准备,便没有多作停留。此时的部落里,一片繁忙景象。铁木部落来了二十多个族人,他们带着长途跋涉后的疲惫和对新环境的期待;黄山部落的三十多个族人,正热情地和周围的人交谈着;黑石部落的十几个人,也在其中跟大家热情的打着招呼。总共将近七十人了,这么多人的早饭,无疑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厨房里,已经是一片热气腾腾的忙碌景象。灶膛里的火熊熊燃烧着,火焰欢快地舔着锅底,把周围人的脸映得通红。负责烧火的是黑石部落妇人,她熟练地往灶膛里添着柴火,额头上满是汗珠,却顾不上擦拭。旁边洗菜的则是阿朵,双手在冰冷的水里冻得通红,像是两根红萝卜,但她的动作依然敏捷,仔细地清洗着每一片菜叶,不放过任何一点污垢。切肉的是阿雅,她手中的石刀在肉上轻快地舞动着,每一块肉都切得大小均匀,那娴熟的刀法显示出她多年的功底。还有砍骨头的大婶,她高高举起斧头,“咚咚”的声音有节奏地在厨房里回响,每一下都充满了力量。阿花婶子站在大锅前,手持长勺,犹如一位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她是部落里公认厨艺最好的,那锅里煮着的肉汤,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厨房。此时,阿花婶子额头满是汗珠,她一边忙碌一边嘀咕:“得让乌木再造几口大石锅,这五口石锅根本不够用啊,每次做饭都像打仗一样。还有那些木碗,现在勉强分成两批吃饭,要是再多些人,碗都不够了。这可咋办哟,这么多人要吃饭,可不能饿着大家。”
很快,早饭在一片忙碌中结束了。族长站在部落中间的空地上,大声招呼大家过来开会。族人们听到族长的声音,纷纷停下脚步,从各个角落朝着族长围了过来。大家聚在一起,小声地谈论着昨晚段云被雷劈的事,那声音如同嗡嗡的蜜蜂声,在人群中此起彼伏。
“那雷可真吓人啊,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那么大的闪电,就直直地朝着段云那小子去了。”一位族人满脸惊恐地说道。
“是啊,真是命大。那伤口看着太可怕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能不能挺过来啊。”一位年轻的妇人满脸担忧地附和着。
“族长真是厉害,居然能把他救回来,这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一个小伙子感叹道。
族长爬上那块作为部落象征的大石头,先清了清嗓子,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位族人,神色凝重。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此刻更添了几分担忧。他大声说道:“昨夜那场雷,是神给我们的警示啊。我们在这残酷的世界里生存,每一步都充满了艰难险阻。不过好在段云保住了命,这是我们部落的福气。现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能被这些困难打倒。”
说到这里,族长顿了顿,目光变得坚定起来:“通往黑石部落的大道已经开辟出来了,这是我们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今天,由黑刀带队,蒙大辅助,你们一定要小心谨慎。去开采石材,这是我们部落搭建火炕重要物资。阿蛮,你带人负责运输,确保石材能安全运回来。”
“是,族长,一定完成任务。”黑刀和阿蛮两人齐声高呼,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族长转头看向乌木,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乌木,你多带些人,赶紧把房子搭起来。铁木部落的族人来了,我们要让他们尽快有个安稳的住所。现在天气越来越恶劣,暴风雪就要来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每一块木板,每一根柱子,都关乎着我们族人的生存。”乌木面色一凛,他知道任务的紧迫性,连忙点头道:“好,我现在就去准备。”说着便在人群中挑选起人手,那些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们纷纷响应,眼神中充满了斗志。
“蛮婶子,你把部落里的妇人都召集起来,现在我们急需衣物。把兽皮做成衣服,先给铁木部落的老人和娃崽做,他们抵抗力弱,不能让他们冻着。”族长看向蛮婶子,眼神中满是期待。
“好,我这就去。”蛮婶子应了一声,转身去召集妇人了。
“阿花啊,你这边任务也重。肉汤一定不能断,这是我们族人力量的来源。要保证族人回来都能喝到一口热乎的,让大家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族长对阿花婶子说道。
“行,知道了族长。我会尽力的,保证让大家都能喝上肉汤。”阿花婶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坚定地回答道。
“待会把山洞那边的羊宰了吧,大伙吃饱饭才有力气干活。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啦,暴风雪就要来了。”族长抬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空,眉头紧锁,眼神里满是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