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在部落中间跪了整整一夜,那冰冷坚硬的地面仿佛要将他的膝盖与灵魂一同冻结。他的脑海中如同一团乱麻,却又像奔腾不息的河流,各种念头在其中翻涌交织,一刻未曾停歇。他绞尽脑汁地努力回忆着,试图从记忆的角落里翻找出可能找到食物的线索。
目前部落里的食物少得可怜,主要就是土豆和玉米。可之前常去采集的地方早已被搜刮一空,就像被蝗虫席卷过一般,只剩下荒芜的土地。而蒙大他们出去捕猎,也仅仅只能猎杀一些性格温顺的猎物。毕竟,他们手中只有简陋的长矛和粗糙的石头、石刀,面对那些凶猛强大的猎物,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段云想到这里,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一副弓箭的模样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弓箭,那可是个厉害的武器,如果有了它,远距离猎杀猎物就不再是梦。可是,这念头刚一冒头,就被现实无情地打压下去。那玩意制作起来复杂极了,从选材到制作,每一个环节都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绝不是一两天就能捣鼓出来的。而且,就算做出了弓箭,射箭也是个技术活,需要长时间的练习才能有命中率,而现在,时间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根本来不及让他去慢慢准备。
“唉……”段云深深地叹了口气,心中满是无奈。在这绝境之中,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决定先走出部落,到周围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新的食物来源。他连早饭都没吃,怀着一丝渺茫的希望,拖着疲惫而沉重的身体,来到部落门口。他朝守卫的族人打了声招呼,那声音沙哑干涩,就像被砂纸打磨过一样。然后,他便毅然决然地迈出了部落,踏入了那未知而充满危险的荒野之中。
清晨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却没有带来丝毫的温暖。周围的树林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古老而神秘的故事。段云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已镇定下来,他的目光在四周扫视着,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有食物的角落。脚下的路崎岖不平,布满了石头和荆棘,但他却浑然不觉,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食物。
不知走了多久,他来到了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溪边。
溪水清澈见底,倒映出他此刻的模样。他愣住了,眼中满是惊愕与自嘲。水中的自已是如此狼狈,头顶那原本浓密的头发如今已变得稀疏干枯,在风中肆意地凌乱着,就像那冬日里衰败的荒草。他的脸色呈现出一种奇怪的色泽,那曾经象征着荣耀与身份的褪色图腾,此刻却显得那么刺眼,仿佛是对他如今落魄境地的无情嘲笑。而他的身上,布满了大火肆虐过后留下的灰烬,那些黑色的、灰色的碎屑,嵌入他的皮肤纹理之中,与他身上新旧交织的伤疤相互映衬。
段云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他决定在这溪边好生洗个澡,洗净这一身的污浊与疲惫,也洗净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他沿着溪边缓缓走着,小心翼翼地寻找着合适的浅滩。每一步都走得很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滑倒掉进溪流里。终于,他找到了一处水流平缓且水不太深的浅滩。
他脱掉兽皮,缓缓蹲下身子,先是将手伸进水里,感受着溪水的清凉。那股凉意从指尖传来,顺着手臂传遍他的全身,让他不禁微微颤抖。他开始仔细地清洗身体,用手轻轻拂去身上的灰烬。那些灰烬在水中打着旋儿,渐渐飘散开来。随着清洗的深入,他身上那些伤疤的结痂被他不小心搓掉了,露出了淡紫色的印记。那些印记形状各异,有的像蜿蜒的蛇,有的像扭曲的蜈蚣,每一个都在诉说被雷劈的回忆。每搓掉一块结痂,他都能感觉到一阵刺痛,但他并没有停下,仿佛是在通过这种方式与过去做一个了断。
他的目光移到了头顶稀疏的头发上,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那些头发,曾经是他的最爱,微分碎盖,自从被雷劈了,就变得枯黄,稀少,如今却成了他狼狈的象征。他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双手猛地抓住头发,用力一薅。随着一缕缕头发在他手中脱落,他的头皮传来一阵剧痛,但他却没有丝毫犹豫。一根、两根……他像是着了魔一样,不停地薅着头发,直到头顶变得光秃秃的。他把手中的头发扔向溪边,看着它们被溪水冲走,心中有一种莫名的解脱感。
在这溪边,段云像是在进行一场庄严的仪式。他认真地清洗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丝污垢。时间在缓缓流逝,每一分钟对他来说都像是一种煎熬,但他依然坚持着。溪水在他的身边流淌,带走了他身上的灰烬、头发和那些过去的记忆碎片。他的动作逐渐变得机械,但眼神却越发坚定。
经过了漫长的半小时,他终于清洗干净了自已。他站起身来,水珠从他的身体上滚落。这一刻,他感觉仿佛重获新生。他那伤痕累累却焕然一新的身体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清爽。他抬起头,望向天空,眼中闪烁着光芒。那是对未来的希望,是一种从灵魂深处燃起的火焰。
他回想起曾经的美好,那繁华的街道,那些漂亮的女友,那絮絮叨叨的老妈,还有那群跟在屁股后面喊,云哥的兄弟。是时候跟过去说拜拜了。
但此刻,站在溪边的他,他不再是那个被痛苦和回忆束缚的段云,他要重新开始。他看着自已光溜溜的身体,那些淡紫色的印记仿佛是他重生的标志。一阵秋风吹过,他打了个激灵,他这才知道风吹蛋蛋凉。
也顾不得感叹了,麻溜的上岸,套上兽皮,登上草鞋,他要大干一场。
然而现实似乎爱跟他开玩笑,眼瞅着太阳高挂头顶,照耀在段云大光头上,榨出了勤劳的汗水,他已经寻找了一上午了,一无所获,唉,先找个地方休息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