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贺然脑子里的那根银针早就被他全部推进了脑子里,寻常仵作来,未必能发现其脑子里会有一根银针。
唯一能发现这个的仵作,除了裴玄再无第二个人。
而裴玄虽在大理寺任职,但周槐安知晓,裴玄和他是好朋友。
所以,周槐安不会找裴玄。
那么谢宴礼完全不用担心自已刚才所说的一切会被推翻,反而,来验尸的仵作,指不定会照抄他给出的结论。
果然,周槐安不信谢宴礼所说的,应该说是不愿相信。
很快就派人去寻仵作来。
仵作来得很快,不到一炷香时间,就已经出现在落仙馆。
众人虽然都相信了谢宴礼所说的,但都好奇,仵作和他得出的结论会不会是一致的?
约莫一盏茶功夫,仵作脱下了手上的布棉套,朝周槐安和谢宴礼拱了拱手才缓缓道来。
而等他说完之后,众人都发现他的验尸结词竟同谢宴礼所说相差无几。
而周槐安听后,白眼一翻,竟直直往后栽去。
谢宴礼唇角忍不住再度上扬,转身朝沈青骄走去。
待走到她面前之后,才开口道:“回家。”
“好咧。”沈青骄笑颜逐开,微微扬起下巴,很是嚣张地跟在谢宴礼的身后。
周世然还想阻止,却找不到理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朝门口处走去。
而就在两人经过那群小倌身边之时,一个靠在别的小倌身上的小倌忽地悠悠睁开眼睛,好死不死,他的视线正好和沈青骄对上了。
他还处于懵圈的状态,但沈青骄却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因为这个刚睁眼的小倌,正是她打晕的那个小倌。
她明明出来之前就把他塞到衣柜里了,他什么时候出来的?还在这?刚才他看着自已的时候,有没有认出自已了?
沈青骄不由地放慢脚步,视线在盯着他的同时,顺手从经过的桌子上抓起几颗花生米,随即将手垂在身侧,趁大家不注意之时,指尖往后,一颗花生米在她指尖处轻轻弹出,刚好便落在那小倌的后颈处。
刚转醒的小倌,在花生米砸中后颈之后,马上又晕了过去。
而扶着他的小倌不禁奇怪嘟囔道:“你躲懒就算了,睡在衣柜里,害我找半天,不醒也算了,这刚醒又睡?你是猪吗?”
沈青骄耳尖,将其嘟囔的话语听了去,不由莞尔一笑,而后加快脚步,跟上谢宴礼。
待两人齐齐出了落仙馆,坐上谢宴礼的马车之后,谢宴礼才朝她伸出手。
沈青骄不知他要干嘛,只是无辜地看着他。
“手。”谢宴礼不得不开口。
沈青骄犹豫了一瞬,才将右手递给他。
但谢宴礼并未握住,而后接着道:“不是这只。”
沈青骄收回右手,递出左手。
谢宴礼这才垂眸看着她左手手腕处的那只金镯子。
可当谢宴礼伸手要碰到它之时,沈青骄抬起右手捂住了手镯。
“大都督,你要做什么?”
“娇娇的手镯有些特别,本督要看看。”他甚至都不打算征询她的意见,直接就说要看,何其霸道。
“不过是只普通不值钱的镯子,是我娘亲留给我的唯一的念想。”
意思很明显了,我娘亲的遗物,你就别打主意了。
当然,沈青骄知晓他并不是觊觎她的这只镯子,而是,他很有可能猜到了,她的这只镯子另有乾坤。
“既是丈母娘留下来,本督更要看了。”说着,谢宴礼攥住她的手腕。
而后将她另外一只手从镯子上面掰开来,才用手捏住她的镯子。
沈青骄见争不过他,索性也不动了,任由着他攥着自已的手腕,摆弄她的镯子。
这镯子装银针处设计得很隐秘,而镯面上的珠子有好几颗,但只有两颗是和机关相关的。
一颗是打开装银针的开关,而后可以直接将银针拿出。
还有一颗则是,只需一按,银针便会直接射出,只要距离不是很远,可当利箭使用。
只是当利箭使用时,若是银针未淬毒,杀伤力几乎为零,因为那样即便被刺中,最多就感觉有丁点儿疼,拔了并无大碍。
只要谢宴礼没发现开关的秘密,并不能从这手镯中看出什么来。
当然,若是他不慎真的猜到了开关的秘密,那他就有两个选择,若是按到的时候打开装银针的开关,那他并不会有什么事,还能发现她的秘密;
可若是他按的是另外一个开关,那他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因为她里面的银针,除了已然给了周贺然的那一颗,其他的,都淬了剧毒。
她有些紧张地盯着谢宴礼在她手镯上游走的手指,只希望他什么都不要发现。
因为她并不想杀他。
司密局有规定,若是任务途中不慎暴露身份,要么,是执行任务的人死,要么,就是任务对象死。
她是不可能为了他死,那便只有他死。
所以不管是哪样,他都必死无疑。
她在司密局执行了那么多任务,还从未有失败过的,她不能在他这里破例。
就在沈青骄想着要找什么方法打消他继续查看的念头之时,忽闻外面驭位上传来一声‘吁’,随即是马的嘶鸣声,紧接着,他们的马车也往后倒去。
沈青骄惊呼一声,同时也生出了一个念头。
她没有多想,顺着马车倾斜之际,跪倒到车厢地毯之上,而后直接将头用力磕到了马车座位的木头边缘上。
待马车恢复平稳之时,果然,她的额上已经血流如注。
血液蜿蜒而下,她装作不知情,抬手一摸,满手满脸都是血。
她顿时露出惊恐的神情,哆嗦着声音,“血……”
而谢宴礼的注意力也被转移,看着她满脸的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开口朝外面冷声问道:“发生何事?”
“回大都督,街上忽然窜出一只狗,属下避让不及,差点撞上去了,不得不急急勒停马,惊扰到大都督,求都督降罪。”
“回去领二十军棍。”
“是,大都督。”
“打道回都督府。”谢宴礼拿出随身手帕捂住沈青骄额上的伤口,而后沉声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