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雨竹轩都安静得很。
沈青骄得到消息,觅嫣为她挑选的赎身人选,已然按照她的要求安排好了。
于是她特地选在孟怀书休沐的一天,早早就来了春风阁找他。
此时孟怀书正好和何冰云在用着早膳,下人进来禀报的时候,孟怀书还愣了一下。
虽说这个女儿回来孟府也有一段时间了,但她极少会来主动找自已。
即便是自已偶尔下值了去她院里走走,她都是一副客客气气,毫不亲近的模样。
孟怀书自然是不怎么满意她对自已的态度,但自已目前还需靠着她,便也不会给她甩什么脸色。
今日她这么早就亲自来访,倒是让孟怀书有些意外。
还有何冰云,听说是她来了,脸上的笑马上就敛了,忙看向孟怀书,见他脸上露出有些欣喜地神色,她心里又骂起了沈青骄来了。
“让他在凉亭处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来。”孟怀书吩咐进来禀报的下人。
下人应了声‘是’,忙退了下去。
孟怀书这才急急地将手中瓷碗里的肉糜羹喝了,拿起旁边的净帕擦了擦嘴,便起身。
“夫君,要不再吃个肉饼?”
“不了,稍后娇儿该等急了。”
待孟怀书出了房门,何冰云的脸马上便冷了下来。
随即把手中的筷子‘啪’得拍在了餐桌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会哪个狐狸精呢?”
旁边伺候的容嬷嬷忙提醒,“夫人小声些,要是给主君听到,又该和夫人吵了。”
“吵就吵,我还怕他不成?况且我也没说错?以往他见谁这般积极过?”
“夫人理解下,毕竟现在那个女人是要和大都督联姻,主君上心些,也是正常。”
何冰云并未因为她的话而气消,反倒也没有再吃下去的胃口。
她让人将桌上的膳食都撤走了之后,才问容嬷嬷,“让你查的事怎么样?”
之前让画师画了那个贱蹄子的画像,特地去寻了那批亡命之徒,只是都寻了这么些天了,一点消息都没。
“夫人恕罪,奴婢已经着人在加紧查了,就是不知为何,那帮人就仿佛销声匿迹了一般,寻不到半点踪迹。”
“废物!之前找的时候,不是挺好找的吗?怎地现在又寻不着人了,都已经多少天了?”
容嬷嬷垂首,不敢再应答。
何冰云撑着脑袋,愁容不展,好一会儿,才又开口道:“实在不行,就先去那贱人之前生活的村子,随便寻一个村民给他看看画像,我敢肯定,那个贱蹄子,绝对不是孟春娇。”
她的怀疑不是空穴来风,虽说现在这个孟春娇模样和当年那个贱蹄子一样都是容貌绝色的那种,但两人的长相完全不同,且也不像孟怀书。
而且她以前接触过孟春娇她娘那个贱人,虽然只是短暂的接触,但她能看得出来,那个女人并没有什么脑子,不是聪明的那一类,而且没主见,胆子小,不然当年她也不能那么容易将人送走。
一个这样的女人,能生出多聪明的孩子?
像现在这个孟春娇这般的胆子大,嚣张跋扈的,她更是不信。
而且,当时她派去的人,明明说,那个贱蹄子已经被玩得奄奄一息,也就只有死路一条。
她不相信她这样都能好好地回来,还被谢宴礼看中?
谢宴礼可不是冤大头,会看上一只破鞋?
“夫人,我昨日便已让人去那村子寻人了,若是没有意外,应该再过两日,便能到那边。”
何冰云终于有些满意地点头了,“这次你办得不错,有什么消息,立马回禀我。”
“是,夫人。”
这边,孟怀书急急出来,看到沈青骄站在春风阁院子的凉亭中,背对着他。
今天沈青骄特地穿了一件杏色襦裙,搭配一件粉色褙子。
其实她本人是不会穿这么娇嫩的颜色,但孟春娇她娘以前爱穿这么粉嫩的颜色,而孟怀书之前差人送到她院里的布料和新衣,也有不少是这些粉嫩的颜色。
所以,她是特意这般打扮的。
那一刻,他有些恍惚,仿若见到了当年的旧人。
他站在亭子外,怔愣了好一会儿,直到沈青骄转身,发现了他来了,出声向他问安之后,他才回过神来。
他笑着朝沈青骄走去,“娇儿,今日怎么想起来找爹爹?”
“听说父亲今日休沐,我便想着来求父亲一件事。”
“何事?你说,咱们父女俩,没有什么求不求的。”
沈青骄微微一笑。
“我以前听娘亲说,盛京有家茶楼的栗子糕很好吃,我一直都很想吃,只是没有机会,现在我终于回到了盛京,我便想起了娘亲,我也想去尝尝娘亲喜欢吃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味道?不知父亲,可否陪我一起去?”
孟怀书听她这么一说,顿时也想起了当年和她娘亲一起时的光景。
那时他还未和何冰云联姻,他们虽是在外面置了一个家,但却是很幸福的一段时光。
他还记得,他每次回孟家之后,再回去他们的小家时,都会到秋水斋买一盒栗子糕带回去。
那时她娘亲不知多高兴,吃的时候,都是眉眼弯弯,好看极了。
沈青骄一直都观察着孟怀书的表情,见他嘴角弯弯,眼神游离,便知道他已陷入了回忆中。
而沈青骄之所以会知道这一些,还是得益于她是司密局的。
他们想查的信息,就没有查不到的。
沈青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开口继续问道:“父亲,可以吗?”
孟怀书回神,马上点头,“自然是可以的,以前是我亏待了你娘亲,现在爹爹会一一补偿给娇儿的。”
沈青骄弯唇笑,“谢谢父亲。”
“娇儿无需如此客气,走吧。”
说着,先一步转身,朝孟府大门方向走去,沈青骄也忙跟上。
府门口已经备好了马车,两人同乘一辆马车,沿着城中街道走了将近半个时辰,马车才停下来。
孟怀书率先下了马车,站在马车旁看着面前没什么变化的茶楼,当年的那些回忆又再度侵蚀着他的记忆。
沈青骄下了马车,便朝他看了过去,见他又是一副陷入回忆中的模样,扯了扯嘴角,露出嘲讽一笑。
不过她很快便收敛了那笑,高兴地开口问道:“父亲,就是这家茶楼吗?”
孟怀书转头看向她,“嗯,就是这家茶楼,和当年没什么变化,只是自从你娘亲离开之后,我便没有再来过。”
“那父亲,我们进去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尝尝娘亲爱吃的栗子糕了。”说着,沈青骄还故作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
然沈青骄突然的热情,让孟怀书怔忪了好一瞬,他看着沈青骄挽在自已臂弯上的手,感慨万千。
最后拍拍她的手,“走,爹爹带你去吃世上最好吃的栗子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