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渡一洗完澡出来时，彭西柘还没睡，昏黄的灯光笼罩着床上，照到小小的一团在被子翻身，常渡一内心被触动了一下，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一些，径直躺到他的那架床上去。
关了灯好一会儿，彭西柘都明明很困了，却怎么也睡不着。
轻声开口喊了一声，“常渡一，你睡了没？”
另一边，常渡一也有些失眠，很快回道：“还没。”
俩人安静了几分钟，彭西柘开始说话了，“常渡一，我脚冷。”
常渡一打开一盏床头灯，找到空调遥控器，把温度调高了些。
彭西柘就翻了个身准备睡觉了，结果常渡一没有关灯躺回去，而是下床来到彭西柘这边，手钻进被窝，摸了摸彭西柘的脚，这会儿还是凉的。
“我给你暖一下。”
“啊？”
彭西柘满脸问号，看着常渡一熟稔地掀开被子上床，脑袋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常渡一说的暖一下，是一起睡。
常渡一把彭西柘的脚夹在自已的双腿之间，不得不说，这样暖和多了。
彭西柘把脸从被窝里露出来，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对着常渡一笑了笑，“你好暖和啊。”
常渡一替她掖好被子，“不冷了就快睡吧。”
彭西柘点了点头，但又发现在被子里常渡一看不到，又“嗯”了一声。
困意慢慢袭来，彭西柘阖上了眼睛。
借着灯光，常渡一看清了彭西柘恬静的睡颜，微抿着嘴唇，呼吸绵长，偶然还往自已怀里钻。
常渡一端详了好一会儿，才关了所有灯光睡觉。
……
第二天。
两人在外面简单吃了一点早餐，就去了医院。
医生检查了顾奶奶的各项数据，允许他们进去看了，但是只能一个一个的去。
彭西柘让常渡一先进去，自已隔着玻璃在外面看着。
常渡一进去的时候，顾奶奶还没醒，不知道她能不能听见自已说的话，但是还是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奶奶，你一定要挺过来啊，说好的，等我安顿好了，就接你去南城，我和西柘会一直陪着你的。”说话间，还抬头看了看走廊上眼巴巴地望着的彭西柘。
彭西柘接收到他的视线，扬了扬嘴角，用眼神安慰着他。
过了一会儿，常渡一出来之后，彭西柘换上防护服进去了。
看清了顾奶奶的脸，这段时间被病魔折腾得脸都凹陷了，颧骨有些明显，脸色苍白得不像话。旁边的各种机器正在运行，发出“哗哗”的轻响。
这时，一行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流进了发间，彭西柘心一下子提了起来。顾奶奶是能听到他们说话的。
“奶奶，你听得见吗？我和常渡一都很担心你，等着你快点醒来呢。我有监督常渡一吃饭，你醒来就会发现他还是好好的……”
把自已想说的都说了，试图能让顾奶奶睁开眼睛，可是有些徒劳无功。
看护时间也到了，彭西柘不得不出去。
病床上，顾奶奶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就再也没其他反应了。
之后，两人去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了解顾奶奶现在的情况。
那医生有些了解常渡一的情况，虽然顾奶奶命不久矣已成事实，但是还是拿出病例单给常渡一分析了一下，不忍心直愣愣的告诉他。让他们两人在办公室待着，给他们各倒了一杯热水，毕竟大冬天的，外面还是很冷。
晚上彭西柘和常渡一还是住在昨天的那个酒店里。
……
第二天。
常渡一和彭西柘到医院的时候，顾奶奶已经醒了，撤掉了身上的仪器，脸色也没那么苍白了。
护士等着常渡一来之后，与他协商把顾奶奶转到普通病房。
经过这两天从医生那里的了解，常渡一觉得顾奶奶能醒来很不可思议，既然顾奶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普通病房也同样能让她好好休养，于是答应了，选了一个单人套间，比较清静。
顾奶奶躺在病床上，脸上洋溢着与以往一样的慈祥的笑容，和常渡一、彭西柘聊着天。
除了说话的语速慢了些，看不出什么大问题了。偏偏是这样，让常渡一有些不安。
聊着聊着，顾奶奶开始说起了以后。
“小常啊，你得改改你的性子了，坐着那里不吭声，小心西柘以后受不了你，可别怪我没提醒啊。西柘你也是，他是个闷葫芦，你就多让他开口，想干什么就直接给他说。”
彭西柘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奶奶，没事儿，他挺好的。”
“俩人在一起啊，要彼此包容，想当年我和你顾爷爷刚认识时，都互相看不顺眼，后来慢慢接触，就发现他也没那么不堪，甚至有很多优点……
人与人的相遇，本就是命中注定，希望你们把握好机会，在未来的生活中，携手共进……”
顾奶奶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让彭西柘两人听着摸不到头绪，不过还是一一回应着她。
聊了没一会儿，顾奶奶就说自已有些困了，要休息，常渡一和彭西柘就移步到了外面的陪护间待着。
到了晚上，常渡一出去买饭了，彭西柘觉得顾奶奶睡得有些久了，起身到病床边喊她，轻轻喊了几声，都不见顾奶奶有反应。心一下子紧缩了一下，仔细一看，顾奶奶盖着被子的身体都没有呼吸的浮动，颤巍巍地伸出手，探顾奶奶的鼻息。一点感觉都没有，不由得有些慌了神，连忙按响了呼叫器，喊了医生和护士来。
这时，常渡一买饭回来，看到彭西柘满脸泪水，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心里顿感不妙。
医生和护士也赶来了，对于已经没有呼吸了的顾奶奶表示无能为力。
白天的苏醒，便是她的回光返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