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池和沈朝月扶着沈老头坐稳,田掌柜请出了坐堂大夫,他自已则站到了一旁。
老大夫先是询问了沈老头受伤的过程,接着又详细询问了沈老头的具体症状,他一边听一边观察着沈老头的气色和状态,随后通过把脉进一步确认了病情。
老大夫给沈老头开了三个月的药,与之前在镇上药铺开的药相差很大,随后他又给沈老头的腿针灸,打算通过针灸和药物治疗相结合的方法,为沈老头治疗。
老大夫有些遗憾地表示,因为沈老头之前的治疗有些不对症,导致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现在他只能尽量帮沈老头治疗,但已无法完全康复了,至于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这就要因人而异。
听到这个结果,沈朝月三人已经很满意了,沈池激动地冲着老大夫和田掌柜鞠了一躬。沈老头只需再吃三个月药,接下来每周要针灸两次,平时在家多做按摩,尽量多吃有营养的东西。
老大夫交代完,就去给其他病人看诊了,同时嘱咐小伙计开药。沈朝月想要付诊金,田掌柜却摆了摆手,表示这次不收她的诊金。
因为沈家村离县城太远,所以沈朝月不打算来回春堂针灸,而是选择了永安镇的济世堂。
沈老头的检查结果比较理想,这让沈朝月四人心情大好,出了回春堂就直奔苏记杂货铺。
老板娘正坐在柜台后面同什么人聊着天,看到有客人进来,立刻柔声同客人打招呼,听声音就知她此刻心情大好。
沈朝月不经意间往柜台后看了一眼,发现那里坐着的竟是熟水摊子的店小二,想到老板娘曾说店小二是她的弟弟,沈朝月便对着店小二笑了笑。
“白小哥,你今日怎么没去照看摊子啊?”
店小二从柜台后露出一个脑袋,笑着回应道:“今日休息,就来姐姐的店里看看,顺便给她帮帮忙。”
和店小二闲聊了几句,沈朝月三人便将两张狍子皮取了出来,给老板娘过目。老板娘认真看了一会儿,便将两张狍子皮都留下了,价格和之前一样。
沈朝月三人很满意,随后又拿出了鹿皮,这让老板娘眼前一亮。
“这张鹿皮可真完整,硝制地也这样好,你们每次来都能给我带来好东西!”
“那是老板娘慧眼识珠,每次都给我们好价钱,我们自然愿意来。老板娘,这张鹿皮你给个价,谈好了价钱,我们再拿下一张好皮子,保准老板娘喜欢。”
“听你的意思,下一张皮子比鹿皮还要好喽?”
“那是自然。”
老板娘笑了笑,略微琢磨了一下,给出了五两银子的价钱。
沈朝月看向沈池,见对方微微点了点头,沈朝月便笑着应了下来。
鹿皮和狍子皮都是比较常见的皮子,就算沈老头硝制地好,也卖不上多高的价。
鹿皮的价钱谈好了,老板娘立刻盯着那个最大的背篓,打算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皮子。她被沈朝月勾起了兴趣,此时居然有些紧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背篓。
沈池一把掀开遮挡物,一张棕黄色的虎皮出现在老板娘的眼前,老板娘惊讶地差点叫出声来,她赶忙一把捂住了自已的嘴。
“这是真的?”
老板娘看向沈朝月,小声确认了一遍,生怕他们拿了一张假虎皮糊弄她。
“当然是真的,这么大的东西如何做假?”
老板娘平复了一下心情,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抚摸着背篓里虎皮,好一会儿,才重新站起身来。
此时,柜台后的店小二也快步走了过来,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背篓里虎皮,还被老板娘打了一下手,警告他不要乱摸。
几人小心翼翼地把虎皮从背篓里取了出来,放到了一张铺着绒布的桌子上,老板娘仔细查验了好久,才放心将这张虎皮收下。
虎皮在大梁极其稀有,是非常稀缺的东西,许多富贵人家都会重金求购,因此虎皮的售价很高。
老板娘也不含糊,直接给出了一百一十两的高价,还口口声声要和沈朝月三人交朋友。
老板娘知道沈朝月不要银票,于是她走进了一间屋子,从里面取出一百二十两银子,随后又从柜台里拿出了一两碎银子,全部拿给了沈朝月。
“沈家妹子,我冒昧问一句,从这张虎皮的完整度来看,这只老虎身上几乎没什么伤口,所以你们是怎么打到这只老虎的?”
沈朝月笑了笑,指了指一旁的沈池说道:“我爹是老猎户,我大哥和小弟也都是很有经验的猎户,一个家里出了三个猎户,自然是有些不可外传的本领的。”
老板娘听了,立刻表示理解,同时对着沈池好一顿夸奖,甚至给了沈池“松阳第一猎户”的荣誉称号。
“恭喜恭喜啊,沈家姐姐,这回你们可是发大财了,不过以沈大哥的本事,发财是早晚的事。”
店小二也夸了沈池两句,沈池这下可真不好意思了,背着背篓就出了杂货铺。
“我们发财就是你们发财,大家一起发财。”
沈朝月借着背篓的掩护,将银子放进空间,随后又在杂货铺里买了两把锋利的大斧头,看到旁边居然还有三把锯,沈朝月直接全包了。
随后沈朝月转了一圈,发现铺子里还有铜镜,想到家里一面镜子都没有,于是她又买了七面铜镜。
老板娘给了沈朝月极大的优惠,这些东西只收了沈朝月二两银子,同时还赠送了七把梳子。
沈朝月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老板娘却硬要她收下,只说让沈朝月他们常来关照她铺子的生意。
离开了杂货铺,沈朝月三人又买了一些能长时间储存的水果,又买了一些孩子们喜欢吃的饴糖和蜜饯。
担心沈老头饿到,姐弟四人带着沈老头去了一家食肆,点了四道菜,又要了五碗饭。
吃饱喝足后,回到马车里,沈池赶着马车往城外走,沈老头却突然想起了周怀咏。
“云儿啊,怀咏不是在县城吗?咱们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去看看他吗?”
沈老头不知道周怀咏瞒着沈朝云养外室的事,还以为周怀咏是他的好姑爷,想着周怀咏和沈朝云很久没见了,怎么说也应该见一面。
沈朝云却摇了摇头,尽量控制着自已的情绪,语气坚定地说道:“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直接回家吧,下次再说。”
沈老头不死心,还想再说话,却被沈朝月直接打断。
“爹,人家秀才公很忙的,就算咱们去找他,也不可能找得到。放心吧,你要是想见他,很快就能见到了,你坐在家里等着他上门拜访就行。”
沈老头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脑子特别清醒,观察力很强,他从沈朝云和沈朝月的语气里,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沈朝月猜测周怀咏很快就要上门了,到时候老两口还是会知道周怀咏的事,与其从别人口中得知,倒不如提前告诉他们,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怀咏怎么了?有什么事就和爹娘说,千万别瞒着我们。”
沈朝云怕老两口担心,还想继续瞒着,沈朝月劝道:“姐,爹娘经历了我和离的事,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变强了,你有什么委屈就和他们说,他们受得住。”
女儿差点被活埋,老两口都承受住了,还有啥是他们接受不了的?
沈朝云犹豫了好久,才把周怀咏做的事同沈老头讲了一遍,也把周家老两口对她的恶劣态度告诉了沈老头。
沈老头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沈朝云的头,就像小时候那样。
“傻孩子,我是你爹,你过得不好就和我说,你骗我干什么呀!你要记住,人这一辈子,就那么短短几十年,你要为自已活,不能总想着别人。”
沈朝云被沈老头的话触动了,她将头靠到沈老头的肩膀上,委屈地小声哭了起来。
“爹,我后悔当初没听你们的话,非要嫁给周怀咏,以后我肯定好好听你们的话。”
沈老头笑了,伸手拍了拍沈朝云的后背。
“你们都长大了,不用啥都听爹娘的,只要知道爹娘永远不会害你们就是了。”
马车驶进了沈家村,经过村口大树下时,引来了一阵议论纷纷。
“这沈家居然靠着打猎,变得这么阔气了,早知道也该让我家男人去打猎。”
“你以为打猎就能挣大钱啊?那是人家沈家运气好!”
“就是,咱们村这么多猎户,你看哪个打到老虎了,就人家沈池一个!”
“哎呦,可不能为了赚钱就去打老虎,我听说附近村子又有猎户死在山里了。”
姐弟四人将沈老头弄下了马车,回到主屋后,沈老头躺下休息,其他人聚集到院子里。
玉安正在屋内读书,听到马车声,立刻走了出来,秦英也挺着肚子来到了院子里。
两个小不点儿今日没出门,沈朝月看了一下,只有那四个大一些的女孩儿还没回来。
“娘,依然她们去哪里了?”
“那四个丫头吃完午饭就出门了,说是跟春丫她们一起去山里采果子了,我看一群半大丫头打打闹闹的,就没拦着她们。”
春丫是贺娟和陈水生的小女儿,因为两家走得较近,两家的孩子们也就自然而然地玩在了一处。
沈朝月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她以前也经常和同龄小伙伴儿一起去山上,听说是一群丫头一起去的,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沈朝月将老大夫的话转述了一遍,听说沈老头再吃三个月药就可以停药,其他人都激动不已。
沈朝月还小声地讲了一遍卖鹿茸和虎皮的过程,听说一共卖了二百多两,大家都十分兴奋。
“今后小池负责送爹去镇上针灸,过了这个年,玉安要去镇上读书,也由你负责接送。”
沈池愿意骑马,也愿意赶马车,自从黑马到了沈家,也一直是沈池负责喂马,别人想要喂,他根本不放心。
儿子去镇上读书的事定了下来,王红梅这回算是彻底放心了,她现在对生活满意极了。
沈朝月从背篓里拿出了药,沈老太立刻接了过来,跟捧着稀世珍宝一般,捧着药进了屋。
沈朝月把铜镜和梳子取了出来,沈家现在有七间屋子住着人,每间屋子放一面铜镜,再配上一把梳子,正好够用。
饴糖和蜜饯照例由沈老太保管,水果被沈池放进了地窖,地窖温度低,有利于水果和蔬菜的保鲜。
“之前买的果脯和糕点还有不少呢,咋又买这么多啊?”
提到糕点,沈朝月这才想起来田掌柜给拿的茶叶和糕点,沈朝月赶紧装模作样地把手伸进背篓,同时喊住了正要进屋的沈老太。
“娘,你等一下!”
沈朝月把茶叶和糕点递给沈老太,顺便解释道:“今天去回春堂卖鹿茸,田掌柜又给我们拿了茶叶和糕点,非要我们收下。”
沈老太笑着接了过去,连拎带抱地回了屋,还不忘夸赞田掌柜是个好人。
“朝月,你买斧头和锯干啥?”
王红梅心情好了,话也就多了,想到沈家仓房里不缺斧头和锯,便问了出来。
“咱家仓房里的斧头和锯都是旧的,不够锋利,我新买这两把斧头又大又锋利,以后用的上。”
就在几人闲聊之时,周薇跑了回来,一进院子,就喘着粗气问道:“小姨,欣然回来了吗?”
沈朝月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她立刻站了起来。
“没回来,小薇,你别着急,你告诉小姨,发生啥事了?”
周薇讲了一遍事情经过,沈朝月听完,心里涌上了一股不大好的感觉。留下沈老太照看家里,其他沈家人立刻出发,围着村子寻找沈欣然。
为了壮大寻人队伍,沈朝月让玉安去通知里正,在里正的号召下,腿脚利索的村民几乎全部出动,一直找到了深夜,也没发现沈欣然的影子。
“这孩子会不会自已进深山了啊?”
“有可能,要是自已跑到深山里,那可就麻烦了!”
“会不会是迷路了?”
“哎呦,深山里那么多野兽,这可咋办啊?”
听着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议论,沈朝月却暗自摇头,她不信欣然会独自进深山。
比起这个猜测,沈朝月觉得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刘家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