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百旺又又又欠债了,根据原身的经验,这个渣男只要带着讨债的回来,要么就是要刘老太拿钱堵窟窿,要么就是要卖了刘喜儿和刘盼儿抵债。
几个男人堵在院门口,但院门倒了,根本隔绝不了围观村民的视线。众人见刘百旺被打得鼻青脸肿,鼻血顺着下巴流下来,染得衣襟通红,趴在地上像条死狗一样,又开始议论纷纷。
为首的男人环视了一圈众人,最后盯着眼熟的刘老太恶狠狠地开口:“刘百旺欠了我们赌坊五两银子,你们谁替他还钱啊?”
“他可说了,要是还不上,她还有两个女儿,可以交给我们抵债。”
汉子话音刚落,刘老太就冲过去想把趴在地上的刘百旺扶起来,试了两次都没扶起来。她正着急呢,就见一道身影风一样跑过来,蹲在了刘百旺另一侧。
刘老太一看,竟是沈朝月。
她立刻气喘吁吁地骂了起来:“小贱人,看见你男人被打成这样,还站在那里挺尸!赶快使把劲儿,先把百旺扶起来!”
她刚骂完,就见沈朝月动作迅速地抓起刘百旺的大拇指,到鼻子下碰了一下,蘸了点鼻血,然后在和离书和断亲书上按上了指印。接着,赶在反应过来的刘老太动手抢之前,把那几页纸折好放进了衣兜里。
刘百旺根本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看见沈朝月将几页纸叠好放了起来,只觉得莫名其妙。又见刘老太过去抢那几页纸,结果被沈朝月一把推开,直接摔个屁股蹲儿。刘家人眼看着刘老太摔倒,却没人敢过来扶她。那几个讨债的实在太吓人了,他们可不敢过去。
只有刘百旺还在跟沈朝月耍威风:“沈氏,你在干什么!反了你了,贱妇!还敢跟娘动手,你好大的胆子!”
“还不赶紧把我扶起来,然后将大丫二丫叫过来,否则我打死你!”
沈朝月听了,俯身看向他,忍不住冷笑:“呦,好威风啊!想打死我啊,那快动手吧,要不然可就来不及了。”
刘百旺听了,咬牙切齿地瞪着沈朝月:“沈氏,你不要以为你娘家来人了,就有人给你撑腰了!你给我等着,有你好看的!”
刘百旺虽然一直在挨揍,但他也看见院子里的沈家人了,不过他没时间思考沈家人来干什么。
沈池听了,气得冲过来要揍刘百旺,被沈朝月拦住。她抬眼看向那几个催债的男人,见他们似乎不着急讨债了,而是一副等着看戏的表情。她不禁在心里感慨,爱看热闹果然是人类的本质,啥事也没有看热闹重要。
和离书签完了,断亲书也搞定,十两银子到手,刘家也被他搜了个遍。从现在开始,她不装了!
看着地上挣扎着要起来打她的刘百旺,沈朝月二话不说就抬起腿,对着他就是狠狠一脚,刚要爬起来的刘百旺被踢得又趴在了地上,哎呦哎呦地叫唤起来。
那几个讨债的就站在刘百旺身后,刘家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朝月打人,一个都不敢上前阻止。沈家人则是在不远处观战,眼见沈朝月占上风,就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沈朝月一看刘百旺这个德行,更来气了:“死渣男!在外人面前唯唯诺诺,跟条狗一样,回到家后,就开始跟媳妇和孩子耍威风,真是个窝囊废!多看你一眼,我都嫌恶心!”
想到原身嫁了这么个玩意儿,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她实在气不过,又动手狠狠扇了这死渣男几个大耳光。她本来还想再打一会儿,但是看见领头那个男人有些不耐烦了,她就停了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后再找机会就是了。
刘老太心疼儿子,有心想帮忙,可刚才被沈朝月推倒在地,闪了腰,试了几下都起不来。
眼看儿子被打,她只能无能狂怒:“啊——,沈氏,你疯了?你个贱人!你敢打你男人!”
刘百旺脸上火辣辣的,只感觉浑身更疼了,他对着沈朝月大喊:“沈氏,你最好赶紧给我下跪道歉!再把大丫二丫领交给这几位大哥,要不然我就休了你!”
沈朝月看着肿得跟猪头一样的刘百旺,忍不住笑了:“休了我,那可太好了。我呢,巴不得离你们刘家越远越好!不过呢,你都被打成这个鬼样子了,就不麻烦你了。”
沈朝月将一份和离书和一份断亲书扔到刘百旺面前:“喏,和离书给你,从今以后咱俩桥归桥路归路。另一份是两个孩子和你的断亲书,她们以后和你再无关系,你也不用再想着拿她们抵债或是换钱了。”
“听好了,要是再敢打我两个女儿的主意,我就打断你的狗腿,在将你送去官府大牢!”
刘百旺一愣,捡起地上的两张纸仔细看了看,顿时大吼起来:“我不同意!这是什么东西?我不同意!”
沈朝月不再理他,而是望向已经等得不耐烦的几个男人:“几位大哥,想必刚刚你们已经听见了,刘百旺的两个女儿已经和她断绝关系了,刘百旺无权卖了她们抵债,所以你们想要债,只能另想办法了。”
几个男人以前来过刘家,但对沈朝月没什么印象,对老刘家和离或断亲的事情也不感兴趣。刚才之所以没制止沈朝月打刘百旺,完全是为了看看热闹,毕竟有热闹不看那是傻子。
沈朝月展开断亲书给为首的男人看了几眼,随后转头招呼沈里正和沈家人赶紧离开,接下来的热闹他们就不看了。
刘老太见沈朝月要走,还想再阻拦一下,可惜分身乏术,因为要债的男人们见没热闹可看了,要开始办正事了。
为首的男人又狠狠踹了刘百旺一脚:“刘百旺,既然断亲了,你就没法卖女儿抵债了,赶紧想想其他办法还钱吧!”
说完,他看向刘家人:“有没有人帮他还啊?没有的话,按照赌坊的规矩,可是要砍掉一只手的!”
话音刚落,刘老太嚎啕大哭:“砍掉一只手!不行,可不能砍我儿的手啊!”
沈朝月带着两姐妹回到西厢房,她巡视了一圈,也没找出什么能带走的东西。屋子里就有两张破木板床,一张破木桌,墙角放着一个缺角的木柜,里面放着娘三个的旧衣服。
沈朝月翻了翻柜子里的衣服,一共只有几件,还件件贴满补丁,实在没有带走的必要。最后,沈朝月三人空手走出西厢房。
“里正叔,娘,我们走吧!”
沈正德和杨万山打了声招呼,一群人就走出了刘家的院子,过程十分顺利。当然,不是刘家人好说话,而是他们实在无暇顾及沈家人。
刘老太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哀嚎,刘老头对着几个大汉点头哈腰说好话,其他人躲在远处不敢靠近,几个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倒霉的杨万山仍然脱不了身,简单地和沈正德打了招呼,就又去劝说几个男人尽量别打人,刘家院子里这下更热闹了。
走出院子,沈朝月就看见了曹秀河和方大柱,两人正踮着脚往院子里看。
沈朝月走到曹秀河身边,对方终于看见了她:“朝月,今天的事我全看见了,你真是……受了大委屈了!”
沈朝月握住曹秀河的手,真诚地表示了感谢:“之前是受了很多委屈,不过从今往后不会了。秀河,今天真是谢谢你和大柱了,你们的恩情我记住了。”
曹秀河紧紧回握:“你别这么说,只要你以后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强。”
沈朝月看天色不早了,告别了曹秀河和方大柱。他们一行人在灵河村村民的注视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沈朝月一行人回到沈家村时,天色已经不早了。沈老太想请沈正德去沈家吃饭,表达感谢之情,却被对方拒绝了。
“大嫂,今天太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大家伙儿都累了,你们快带着月丫头和两个孩子回去休息吧。”
沈老太见沈正德态度坚决,就没再坚持。沈朝月跟在沈老太身后,又默默走了一段路,终于看见了几年没回的家。
沈家位于沈家村村尾,背靠马尾山,是村里进山最方便的一户。沈家住的是土坯房,这种以泥土为墙的房子,保温保湿效果很不错,就是通光稍差。沈家的土坯房已经传了两代,破旧不堪,即使不停地修整维护,看着也惨不忍睹。
几人推开院门,迈步进院,就看到沈老头拄着一根棍子站在屋门口,神情悲戚。看到他们回来,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
看到沈朝月,他瞬间愣在了原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点了点头,声音都在颤抖:“月儿回来了啊?回来就好,都回来就好!”
听到院子里的动静,沈家的四个孩子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看到沈朝月,几个孩子都和她打了声招呼。
沈朝月和沈老头对视着,随后她依着原身的记忆,走到他身侧,如往常一样挽住沈老头的手臂。
“爹,我回来了,以后就不走了,你放心吧。”
沈老头眼睛里泛起泪花,他不住地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哎呦,老头子,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在屋里等吗?”
沈老太边埋怨边扶住沈老头另一只手臂,母女俩一起将沈老头扶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