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姐姐,别提那个村妇了,我们还是进屋聊吧,我让小莲给你沏壶好茶。”
呦,了不得啊!居然都用上丫鬟了,这两位小日子过得真滋润啊!
见沈朝月一步不肯往里走,周怀咏似乎觉察到了不对,他脸色变得难看了几分。
“白家娘子,你说找我有事,却不肯进院子,你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得到了自已想要的信息,沈朝月也不装了,她重新抄起放在门口的木棍,冷声说道:“我来干嘛?不要脸的东西,我来向你索命!”
周怀咏和宋氏一脸懵,他们两个完全没弄明白沈朝月要干什么,接着就看到沈朝月拎着棍子冲了过来,一棍子砸在周怀咏的肩膀上。
“啊!你谁啊?跑到我家里来撒野,有病吧!我告诉你,你这是私闯民宅,我可是秀才,我……”
周怀咏还想要再说什么,却看到了从门外冲进来的沈家人,声音戛然而止。
沈朝云看着被沈朝月打得到处乱窜的周怀咏,气得脸色铁青,她二话不说就拎着木棍加入到了痛打周怀咏的队伍里。
周怀咏从小读书,就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生,如何能打得过干惯了庄稼活的沈家姐妹。沈江和沈池也想要狠狠揍周怀咏一顿,却发现周怀咏十分不抗揍,真正的高手还没出场,他就被沈家姐妹打得抱头鼠窜,惨叫声不断。
玉安是个晚辈,再加上年纪尚小,因此他没有参战,只负责看守院门。不过这孩子考虑地很周全,他将正门栓好后,担心周怀咏二人从后门逃走,他顺着墙边偷偷溜到了后院,用墙角的麻绳将后门系了死扣,一时半会儿很难打开。
看到周怀咏被揍,宋氏一开始想要上前阻拦,结果她刚靠近周怀咏,沈朝月便抽空甩过去一巴掌,把娇弱的宋氏打得眼冒金星。
眼见帮不上忙,宋氏便想从后门偷溜出门找人帮忙,可惜她慢了一步,玉安一早就把她的求助之门封死了。
见宋氏要跑,沈朝云和沈朝月一起冲了过去,一个拽头发,另一个扯衣领,将宋氏薅了回来。
沈家姐妹去收拾小三,沈家兄弟终于找到机会了,他俩抡着拳头死命往周怀咏身上招呼,周秀才的小院里再次响起杀猪般的嚎叫。
眼见打得差不多了,几人也差不多消气了,最主要的是真得打累了。况且这两个人都不禁打,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现在可以尝试着换一种报复两人的方式了。
沈朝月拽着宋氏率先进了屋,将宋氏扔到地上,她找了个凳子坐下休息。很快,沈家兄弟也把周怀咏拖进了屋里,把他和宋氏扔到一块儿,让牛郎织女团聚。
几人坐下后,沈朝月打量了一下屋子,顿时又气笑了。
“周怀咏,你是真够可以的,让自已的爹娘和妻儿窝在清溪村的破房子里,自已搂着娇妻在县城里过逍遥快活的好日子,你是真对得起他们啊!”
周怀咏挣扎着坐了起来,盯着沈朝月看了一会儿,联想到她的所作所为,他终于知道了沈朝月的身份。
“沈朝月,你不过就是一个无知的村妇,竟然敢动手打我!还有你们,一群下贱的泥腿子,也敢和我动手,我可是秀才公,见了官都不用下跪的秀才公!”
周怀咏浑身上下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他也实在没心情维持文人气质了,直接坐在地上对着几人无能狂怒。
沈朝云听了他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她完全没想到周怀咏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们做了十几年的夫妻,她以为周怀咏对她和她的家人是有感情的,却没想到周怀咏根本就瞧不起沈家众人。
“周怀咏,你再敢骂我们是泥腿子,我就撕烂你的嘴!当初可是你主动上门提亲的,是你求着我嫁给你的,可不是我上赶着嫁你!”
“结了婚,你就整日缩在屋里读书,家里家外的活全扔给我,后来你又跑到县城来,把一家老小全扔给我照料,现在嫌弃我是泥腿子了,求着我伺候你爹娘的时候,你怎么不嫌弃我是个村妇啊!”
周怀咏被沈朝云的话怼地哑口无言,他憋了半天,终于想出了反驳的话。
“是,当初是我上赶着娶你,但那也是你自愿嫁给我的啊!你们沈家同意这门亲事,不就是想着等我哪天考中了状元,好跟着沾沾光嘛!”
“再说了,你们沈家穷成那个样子,你又是个一无是处的村妇。你不照顾一家老小,你还会干什么!”
沈朝云听不下去了,气得冲上去又扇了周怀咏一巴掌,打完后她突然冷静了一下,面无表情地坐回凳子上,盯着地上的两人不再说话。
沈朝月没去打扰沈朝云,让她自已安静一会儿,好好思考一下人生。
正在这时,地上的宋氏突然还阳了,忍着疼痛也坐了起来。原本好看的脸蛋被打肿了,活像两个发面馒头,精致的发型现在乱得跟鸡窝一样,不过衣服还是穿得好好的。
沈朝月虽然痛恨宋氏破坏姐姐的家庭,但她并不想通过扒衣服这样的手段羞辱宋氏,实在气不过,就再狠狠揍她一顿,或是想别的办法惩治他们。
宋氏扯了扯衣服,又捋了捋头发,虽然被打得鼻青脸肿,却眼神轻蔑。
“相公,这群人闯进咱们家里,还动手打人,咱们要是去报官,他们会坐牢吗?”
宋氏说完,也不等周怀咏回答,斜着眼睛看了看几人的表情。如她所料,听到坐牢二字,几人的表情变了变,明显有一点紧张。
宋氏有一些得意,果然是村子里出来的泥腿子,没见过什么世面,一句报官就把几人吓住了。
于是,她看向沈朝云,语气诚恳地说道:“姐姐,我也听明白了,你这些年为了周家付出了太多,是我和相公对不住你!”
“只是,相公他毕竟是秀才公,你们这样闯进来打人,是要坐牢的。不过,念在你这些年辛苦照顾公婆,我想相公是不会和你们计较的。”
周怀咏听了,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然后摆了摆手。
“罢了,沈氏,你现在带着他们赶紧离开,今日私闯民宅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
沈朝云虽然气愤,但自古以来民都怕官,担心连累弟妹坐牢,沈朝云一时竟被两人唬住了。
“哈哈哈哈……”
沈朝月被两人的双簧逗笑了,她笑完后,对周怀咏说道:“姐夫,我们私闯民宅的事情你不计较了,那你背着我姐金屋藏娇的事情怎么处理啊?今天你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否则我们是不会走的。”
周怀咏气急,他对着沈朝月大声吼道:“沈朝月,你别给脸不要脸,你就不怕我报官吗?”
沈朝月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舒服多了,她等着周怀咏吼完,才幽幽开口。
“好啊,你想要报官,那就去吧!不过还是别折腾官爷们跑一趟了,咱们自已去,一个别落下,全都去县衙里参观参观。”
沈朝月话音一落,除了拉着周怀咏撒娇的宋氏,屋子里的其他人都面露惧色,谁都不想去县衙。
“小妹!”
沈朝云不想闹到衙门去,出声阻止沈朝月,沈朝月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只盯着周怀咏看。
“相公,不用怕他们,咱们去县衙找县令大人,让县令大人给咱们做主,好好收拾收拾这帮无赖!”
宋氏扯着周怀咏的袖子不撒手,还不停地用眼神像几人示威,可惜她现在的样子太滑稽,活像个跳梁小丑。
“我的好姐夫,清溪村有名的秀才公,我让你跟我去县衙见县令大人,你敢吗?”
周怀咏一言不发,神色晦暗不明,宋氏却硬气得很。
“怎么不敢?打人的是你们沈家人,我相公还怕你们不成!”
“你说的没错,我们沈家人确实打你们了,但那又怎样!周怀咏,你抛妻弃子,不孝爹娘,让爹娘妻儿在村子里吃糠咽菜,自已领着别的女人在县城里吃香喝辣,你不该打吗?”
宋氏还是不服气,她指着沈朝云开口说道:“怀咏可是秀才公,有个三妻四妾很正常,我一个生在县城里的女人都没有不满,你姐姐不过是个村妇,有什么可不满的!”
“宋氏,你脸皮真够厚的,给人做妾还做出优越感了,你和我的好姐夫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你……你说谁是妾!”
“说你啊?我说你是妾,有问题吗?我姐和周怀咏成亲十几年了,她是周家光明正大娶进门的正房夫人,你不过是周怀咏藏在巷子里的妾室。既不敢让正房夫人知道,也不敢让村里人知道,像只蹲在阴沟里的耗子。”
“你……你……我跟你拼了!”
宋氏想要站起来,挣扎了半天没能成功,她气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够了!沈朝月,你闭嘴!铃儿不是妾室,我不许你侮辱她!”
周怀咏气得眼睛通红,他恶狠狠地看向沈朝月,没有丝毫悔改之意。
沈池看着周怀咏的这副嘴脸,想起了自已送去周家的那一只只野鸡,抬手狠狠扇了自已一耳光。
“周怀咏,亏我还叫了你十几年的姐夫,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她不是妾,那她是啥?我姐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这个王八蛋!”
瞎了眼的沈朝云坐在一旁,越听越心寒,她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啊!
“周怀咏,你说她不是妾,她就不是妾了?我姐是你的原配夫人,清溪村和沈家村的所有村民都能作证。你背着我姐和这个女人勾搭在一起,整日在县城招摇过市,估计认识你俩的人也不少。”
“哎呀,这要是闹到县衙,事情可就麻烦了。县令大人派人到清溪村一调查,发现秀才公的爹娘整日里省吃俭用的,一年的嚼用还抵不上小妾看中的一匹布,这要是说出去可不好听啊!”
周怀咏听到这里,彻底不淡定了,他将宋氏扯着他衣服的手扒开,神色挣扎。
沈朝月看着他的反应,心里满是嘲讽,果然,秀才公的身份才是周怀咏最看中的。于是,沈朝月继续往火上添一把柴,争取彻底将周怀咏彻底拿捏。
“我听说读书人是要严格要求自已的,堂堂秀才公,要是被发现对自已的原配不忠,对自已的爹娘不孝,就会被视为不忠不义。不仅名声和仕途会受影响,说不定还会被县令大人惩罚,万一受到笞刑或是杖刑的惩罚,你能受得住吗?”
其实,笞刑和杖刑是对犯错秀才的最重惩罚,一般用不到秀才公的身上。沈朝月故意往严重了说,即使周怀咏不太相信,但是只要想到有这种可能,周怀咏就会害怕,毕竟他最爱的是自已。
果然,听完沈朝月的话,周怀咏权衡利弊,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朝云,我刚刚仔细想了想,你才是对我最好的人。要是没有你,我就没办法安心读书,你是我们周家的大功臣。”
“以前是我不好,我知道错了,幸亏你们打醒了我。你放心,你永远是我周怀咏的正房夫人,哪怕我将来考上了状元,你也是状元夫人,她不过就是个妾。”
“周怀咏!你再说一遍!你……”
宋氏不可置信地看着周怀咏,怀疑自已听错了,周怀咏却没空理她,忙着安抚着沈家众人。
他能住在县城,能金屋藏娇,全靠他的秀才身份。要是他背上了不忠不义的坏名声,不仅会被同窗们耻笑,说不定真会惹恼了县令。
现在不是和沈家翻脸的时候,他要先安抚住沈家人,把他们打发走,再想其他对策。
周怀咏不停地道歉,似乎真的知道错了,他甚至对着沈朝云表明心迹,搬出了三个孩子,试图打动沈朝云。
沈朝云是个嘴硬心软的人,看着面前狼狈不堪的周怀咏,想到了三个孩子,她一时难以抉择,脑袋里一片混乱。
沈朝月看着沈朝云的样子,知道姐姐需要时间去理清头绪,于是沈朝月笑着开了口。
“姐夫,你说的对,是人就都会犯错,读书人也不例外。不过,你带着妾室住着这么好的宅子,用着这么精致的木器,还买这么贵的布料,你那一家老小却要吃糠咽菜,这说不过去吧?”
周怀咏听明白了,沈朝月是想让他花钱消灾,他若不掏钱,这事就不算完。
“那你说怎么办?”
沈朝月扫视了一圈屋里的摆设,知道周怀咏手里绝对有不少银子。于是,她伸出五根手指,淡淡开口道:“一家老小的吃穿用度可不是小数目,你拿五十两出来,我们立刻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