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池记得很清楚,沈朝月在和他们坦白仙岛的存在时,曾经说过仙岛上有许多砖瓦房,如果二姐能够从仙岛上拿到盖房子的材料,那就没问题了。想到这里,他再次看向沈朝月,见沈朝月目光坚定地微微点头,顿时心里有数了。
沈池立即改了口,他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着众人说道:“你看看我这脑子,差点把这茬给忘了!爹,娘,大哥大嫂,二姐说得没错,我确实能弄到青砖,而且花不了多少钱。这事就交给我了,我尽快把盖房子的材料准备充足。”
沈老头将信将疑,语气里满是担心:“小池啊,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里正家盖房子时我在场,光是买青砖就用了不少钱,你确定你能弄来不花钱的?”
不光沈老头不相信,其他人也不太相信,但是大家都想要去相信沈池,毕竟要是真能弄到不花钱的青砖,那可要省下不少钱。
沈池见大家都十分怀疑,立刻看向沈江,对着沈江使眼色,可惜沈江没领会他的意思。
正在这时,沈朝月开口道:“这样吧,小池,你尽快把青砖弄回来,到时候大家自然就相信了,有了青砖咱们再接着商议接下来的事。”
房子的事商议完了,天色也不早了,沈老太就打算去给沈老头熬药,好让沈老头早点休息。众人陆陆续续离开了主屋,脸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喜色,就等着刘老头将皮子硝好,换成银子买地盖房。只有最后离开的王红梅脸色很不好看,几次想要开口说什么,都被身旁的沈玉安制止了。
王红梅带着沈玉安出了主屋,见沈朝月正站在门口,似乎在等人。换做往日,王红梅定然会热情地拉着沈朝月聊天,但她现在心情很不好,没心情闲聊。倒是一旁的沈玉安神色如常,看不出什么异常。
“小姑,你在等我,还是在等我娘?”
“我在等你们娘俩儿,小姑有事和你们说。”
沈池陪着秦英回了屋,刘喜儿和刘盼儿领着三个孩子在院子里玩,沈朝月跟着娘俩儿直接去了大房屋里。
沈江看到沈朝月进来,愣了一下,等到四个人在桌边坐好,沈江忍不住问道:“小妹,发生啥事了?”
沈朝月看了沈江一眼,语气中带着无奈:“大哥,你就没发现嫂子一晚上都心情不好吗?”
沈江听完,看向王红梅问道:“你咋了,发生啥事了?”
王红梅低下头,好半天都没说话,这让沈江有些烦躁,语气立刻变得生硬起来。
“你这是干啥,有话就说,你不说谁知道你在想啥!”
沈朝月见王红梅迟迟不开口,沈玉安也不说话,只好当起了二人的嘴替。
“大嫂想让玉安重新回到学堂,但是想到咱们家又要买地又要盖房,她就没有开口提这件事。”
王红梅和沈玉安同时看向沈朝月,全都一脸惊讶。
“朝月,你……竟然猜到了,我以为……”
“小姑,我就是想想,其实上不上学都无所谓的。”
王红梅确实想让沈玉安继续上学,但是以前沈家太穷,她只敢想想,因为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可是她不止一次看到大儿子偷偷看书,偷偷写字,这让她心里十分难受。她知道大儿子喜欢读书,也很有读书的天分,以前在学堂读书时没少得到先生的夸奖。
如今沈家条件变好,她又重新燃起了让儿子继续上学的希望,可是今天开会时确定了要买地盖房,却没人提到沈玉安上学的事情。想到公公吃药还要花钱,王红梅知道上学是没有希望了。
她几次想要开口提这事,却都被沈玉安用眼神制止了,这让她心里很难受。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沈朝月居然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你想让玉安上学?这不可能,爹吃药要花钱,剩下的钱勉强够买地盖房子的,哪里有闲钱供他继续上学。”
沈江的话彻底让娘俩儿打消了念头,屋子里没人再说话,安静得可怕。
其实沈江的话都是实话,因为对于普通的农户人家,供着一个读书人实在太过烧钱。买地和盖房都只需一次性付清银钱,但是若是供着读书人,却要不停地往外掏银子,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是很难做到的。
沈家以前能够供沈玉安读书,是因为除了一家人的吃食,再没有其他需要花钱的地方。沈老头又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猎户,每次进山都不会空手而回,所以只要全家人稍稍节衣缩食,供个读书人倒也不算太难。
沈玉安是个极其懂事的孩子,很会替长辈着想,他不想让爹娘为难,立刻表示自已不想读书。
沈朝月瞥了沈江一眼,拉住了王红梅的手,温和地说道:“大嫂,不瞒你说,我早就想让玉安继续读书了,只是咱们家暂时拿不出这么多钱,所以我才没有提这件事。不过你放心,等咱们买完了地,盖好了房,接下来要做得就是赚钱供玉安上学。”
“真的?玉安真的能继续上学?”
“当然了,咱们谁不知道读书重要,就拿咱们沈家村来说,哪家要是出了个读书人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儿。你们想一想大姐夫,就知道读书的好处了。”
沈朝月一番话说完,不仅让王红梅和沈玉安重燃希望,也让沈江转变了态度。他想到大姐夫周怀咏给周家带来的好处,觉得沈家要是能出个秀才也不错。
“大哥大嫂,你们放心吧,咱们家不会就只靠着这几十两银子过日子,咱们以后会赚更多的钱。玉安上学是迟早的事,咱们先把房屋和土地置办好,解决了温饱才能考虑其他的事,你们说对不对?”
沈玉安读过书,理解能力比他爹娘强得多,他很赞同沈朝月的话,在一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小姑,你说得对,咱们家肯定会越来越好的,等到咱们家过上了好日子,我就能继续上学了,说不定连玉书都能去上学。”
“那是当然了,玉书也要去上学,就算不是人人都能考取功名,多识一些字,多懂得一些道理,也是好的。”
沈朝月又和这一家三口闲聊了一会儿,见王红梅情绪好了许多,她才领着两个女儿回了谭家老宅。
回到老宅,沈朝月领着两个女儿洗漱,刘盼儿忽然说道:“娘,我今天想要和你一起睡,可以吗?”
自从搬进谭家老宅,沈朝月一直独自住一间房,两个女儿住另一间房。沈朝月这样安排出于两点考虑,一是她想让两个孩子有独立的私人空间,方便两个小姐妹聊聊私密话题,说点女孩子的心事。二是她独自住一间房进空间更方便,若是有两个女儿在身边,她担心被发现。
不过此时此刻,面对着两个女儿渴望的眼神,沈朝月是断断说不出拒绝的话的。
入夜,沈家村一片静谧,圆月高悬,繁星点点,母女三人躺在炕上聊着天,时不时传出两个小姑娘的笑声。
回到沈家村的这些日子,她们母女三人脱离了刘家那个魔窟,没有了整日干不完的活,没有了刘家人的打骂,更重要的是,她们摆脱了那个打妻卖女的刘百旺,不必再过提心吊胆的日子。
在沈家人的关心爱护下,两个小姑娘脸色红润许多,终于有了这个年纪该有的孩子气。她也是一样,原本蜡黄的脸色开始显现出一丝红润,干瘪凹陷的双颊也长出了少许肉,再配上合体的新衣,看上去比之前顺眼许多。
讲生活中的趣事,聊美好的未来,伴随着乡村生活特有的虫鸣蛙叫,两个小姑娘沉沉睡去。沈朝月望着窗外的月色,陷入了遥远的想象。
少女时期的原身怀着怎样的心事呢?她有过无人知晓的梦想吗?有过藏在心底的少年狼郎吗?也曾像她这样透过窗户看月色吗?在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她又有过怎样的期待呢?
想到这里,沈朝月望着窗外的树影发起呆来,原身应该已经离开了,她的心事与期待再也无人能够知晓,空留一声长叹随风消散。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母女三人身上,沈朝月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天已大亮。
她检查了一下两个孩子的脸蛋儿,发现红肿消了一些,没有昨日看起来那么恐怖了。多亏她的空间里有医疗箱,趁着沈家其他人都在忙碌,她给三个挨打的大孩子及时消肿消毒,这才让他们三个的脸蛋儿看着好看了不少。
沈朝月在现代社会活到二十六岁,交过两个男朋友,但是并没有任何带孩子的经验,不过她却很会和小朋友相处,是个实打实的孩子王。如今她一下子成了两个孩子的娘,沈朝月并没有感受到多大的压力,反而轻而易举就适应了现在的身份。
沈朝月觉得至今为止没有任何人怀疑她的身份,主要是因为她与原身性格极其相似,都是那种介于内向与外向之间的性格。她曾趁着夜深人静回顾过原身的短暂一生,发现原身在出嫁之前,也是一个明媚活泼的姑娘,沐浴在亲人的爱里,幸福快乐地长到十几岁。
出嫁后,她的笑容越来越少,在刘家人日复一日的磋磨下,渐渐变成了一个麻木胆小的妇人。
所以,重回娘家的沈朝月无需改变,只需做自已就好。在沈家人眼中,她就是原来的沈朝月。
吃过早饭,简单收拾好屋子院落,再将昨日两个女儿洗好的衣服从晾衣架上取下收好,母女三人照例来到沈家报到。
沈朝月将三个大孩子叫到堂屋,给三人上好药,然后装模作样地将消肿药放进衣服口袋里。
正在这时,她听见院外传来一阵杠铃般的笑声,瞬间打破了小院的寂静。三个孩子率先跑了出去,沈朝月紧随其后,刚一出门她就看到院中站着一个胖妇人,正拉着沈老太闲聊,一双绿豆眼不老实地四处张望。
沈朝月从记忆的角落搜出了此人的身份,忍不住心下叹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钱婆子是沈家村最有名的媒婆,她手中攥着十里八乡大半未婚男女的红线,可以称得上是德高望重的老红娘。
沈朝月一出现,钱婆子的绿豆眼就弹射出来,嗖的一下粘到了沈朝月身上。
“哎呦,老姐姐,这就是你家朝月吧!看看,看看,长得真够漂亮的,我一打眼就看出是你沈家的姑娘,这身段和长相就是和别家的姑娘不一样!”
听听,听听,都说媒婆的嘴骗人的鬼,果然没错。沈朝月在搜刮刘家时,特意在马氏房间照了三十秒镜子,看了看自已如今的长相。
如今的她比前世要稍微好看一些,将近一米六五的身高,身材瘦削,眉眼清秀。不过也只能算得上清秀,离大美人相差甚远,钱婆子委实有些夸张。
钱婆子几步上前,一把抓住沈朝月的双手上下打量,边微笑边点头。
“真不错,我就说沈家姑娘不光模样周正,脾气也极好,看来我说的一点都没错!”
沈朝月眉心一跳,笑着开口问道:“钱婶子,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话一出口,沈朝月就在心中感慨,电视剧看得多果然有些好处,别的不说,单是这句开场白就古今皆宜。
“哎呦,老姐姐,你看看你家朝月这小嘴,可真会说话啊!朝月啊,你钱婶子我是被一阵东风出来的,今日带来的是好事儿,来自东边的好事儿!”
沈老太被钱婆子的巧嘴忽悠的晕头转向,笑成了一朵花儿。几个孩子还不明所以,好奇地围在沈朝月身边,想要一探究竟。
秦英在屋里听了半天,大概弄明白了情况,这才推开屋门来到院子里。
“钱婶子,娘,二姐,你们坐下聊,我去给你们倒水。”
沈老太这才意识到有些失礼,赶忙将钱婆子请进堂屋,几人坐下后,钱婆子终于不再东拉西扯,而是直奔主题。
“老姐姐,我就直说了,我呀,是来给你家朝月说媒的!”
“大妹子啊,是哪户人家的小伙子啊?”
“是王家的老八,就是村西头的那个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