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筱染的一番言辞令刘氏幡然醒悟,当下之事由林家把控,方家无论如何都处于劣势,况且刘氏不得不顾及自已女儿的声誉,此事一旦传扬开来,无疑是将方云瑶逼上绝路。
如今与林家协商,尚有一线转机,虽说薛家并非最佳之选,但总好过声誉受损,然而前提是方筱染愿意嫁给林子衡。
一想到方才方筱染那态度坚决、毫无退让之意的模样,刘氏便感到头痛,要让她点头应允,恐怕比从地里种出金子还要艰难。
“刘姨娘若无事,那我便先行离去了。”方筱染不愿多做停留,抛下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开。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刘氏不禁叹息一声,此次当真是遇上了棘手的难题。
“都是一群废物!”
回到满春苑的周芩怒不可遏,将桌上的茶点尽数扫落于地。听到声响,汪氏即刻从屋内走出,见院子里的周芩正在发火,顿时感到一阵头痛,没好气地问道:“这又是为何?”
“与你无关。”周芩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转头对着侍女墨兰说道:“大梦三生都已为他们备好,结果却弄错了人,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妥,还妄想得到我父兄的提携?简直是痴人说梦!”
汪氏被怼得脸色铁青,却对自已这个儿媳毫无办法,本欲灰溜溜地返回屋内,却听闻周芩此言,她赶忙回头,疑惑地问道:“什么弄错了人?难道你说的是四丫头与薛家公子私会之事?”
“都已被禁足在满春苑,消息竟还如此灵通,难怪刘小娘被你压制得死死的。”周芩不禁冷笑一声,出言嘲讽。
汪氏气不打一处来,可又实在好奇,只能和颜悦色的说:“你我才是一家人,我压她一头于你也是有好处的,芩儿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一回事?你都被困在这连大门都出不去,告诉你又如何?”周芩冷道。
被自家儿媳这般不尊重汪氏面子上挂不住,但又无可奈何,只得说:“我是暂时出不去,但我可以为你出谋划策啊。”
“就你?”周芩冷不丁的扫了她一眼,颇为嫌弃的来了句,“还是好好想想怎么从这里出去吧。”
说完周芩扬长而去,见她远去汪氏满脸痛苦的抓住门框,指尖都在颤抖,“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当初合该找个温柔纯善的儿媳,自从娶了她过门就没给过我一天好脸色。”
别说好脸色了,周芩至今都未曾叫过她一声婆母,可见在周芩的眼中她仅仅只是一个妾室,根本没资格被称之为长辈。
“可少夫人跟六姑娘也不对付,或许还能帮您出口气。”侍女扶住她小声安慰道,这话倒是让汪氏好受了几分,她叹气道:“希望别惹出什么乱子才好,这丫头的脾气可没几个人拉得住。”
方筱染回到北居时天色已晚,屋檐下已经挂起了灯笼,比起以前北居倒是亮堂不少,就连石桥上也放了几盏灯,估计是紫菊她们怕方筱染回来摸黑。
其实以她的眼力以及洞察力,便是在纯黑的情况下依旧能前行,不会受到丝毫影响。
走过石桥,有侍女见到方筱染归来,激动的大喊了声,“紫菊姐姐姑娘回来了!”
这些侍女之前都是满春苑的,自从留在北居做事后,他们对这里越来越有归属感,便是哪天满春苑真凑出银子赎他们回去他们怕是都不愿意。
毕竟方筱染对待下人还是比较亲厚的,北居又都是些年轻人,没有那几个婆子嬷嬷倚老卖老,平日里做事要舒心不少。
再说方筱染也不缺钱,吃穿用度自然是方家最好的,下人自然也跟着沾光,最近单是北居下人添置的衣物都快比整个方家加起来都要多,其他人房中的人别提多羡慕了。
一听到方筱染回来了,紫菊忙不迭的跑来,很是担心的问:“姑娘您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不就是一个寿宴嘛,按理说吃完席也该回来了,该不会是林家为难您了吧?”
方云瑶的事并未公开,都是悄悄送回府中的,下人们自然无从得知,只是见方筱染回来的实在太晚不免担心。
“林家为难我做什么?好歹我也是宾客,面子上的事怎可乱来?”方筱染笑了笑,与紫菊一同回到栖水阁,青兰端来一碗红枣桂花汤,与一盘松茸糕,方筱染坐下刚吃了几口,就见吴贵成急匆匆的进来禀报道:“姑娘,薛家的人去见了老爷和老夫人。”
“薛家?”青兰不解的看向吴贵成,好奇的问:“他们来干什么?总不能是来跟咱们姑娘提亲吧。”
吴贵成回:“不清楚,但这个时候来显然不是为了提亲。”
“自然不是提亲,不过也八九不离十。”方筱染面色沉稳,轻笑着舀了一勺汤送进嘴里,而后又缓缓拿起一块糕点吃起来,举止甚是从容。
这让青兰愈发不解,她狐疑的问:“到底是什么意思?老爷他们不会把姑娘卖给薛家吧?要奴婢说与其选薛家倒不如嫁给顾家的二公子,怎么着也是侯府,万一顾二公子将来继承了爵位,那您就是侯爵夫人了。”
“可那位顾二公子不是双腿残疾嘛,而且这门亲事是当年夫人和顾夫人定下的娃娃亲,至今也不见侯府提起,不知是否还作数……”紫菊微微皱眉,面露忧色。
她有此担忧也属正常,毕竟方婵已明目张胆地为方筱染另觅亲事,而侯府却迟迟没有表态,显然并不看重这门亲事。再者,方家与侯府实力差距过大,若方筱染真嫁过去,未必能过得顺遂。
青兰没好气的说:“你这就是忧心太过,作不作数的又不只是侯府说了算,姑娘深得太后宠爱,没准去跟太后提一下太后就允了这门婚事呢,到时候薛家还敢说半个不字?”
紫菊摇头道:“可是侯府也未必就是良配啊,两家实力悬殊,姑娘嫁过去是要受委屈的。”
“在哪不会受委屈?与其在小门户被人践踏,还不如在侯府哭呢,至少表面上还算风光。”青兰撇撇嘴,直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