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鹭挑眉:“你不如好好想想,当年事发之前,你的妻子可有何反常之处,哪里来的银钱将你一家赎回。
又是做了什么才使得你一家被,杀、人、灭、口?”
姚二五震惊地睁大双眼,嘴巴开开合合。
沈鹭笃定道:“你一定也猜到了吧,否则你也不会连妻儿的尸首都顾不得收殓,那后来的蒙面人也并非如你所说只是抢劫银钱。”
姚二五颓然地跪坐在小腿上,低头不知想些什么。
沈鹭又道:“说起来,我还没有自报家门……我是忠勇侯府大房三小姐……”
姚二五霍然抬头,看向眼前的陌生小姐。
沈鹭继续道:“……也就是,你曾经的主子、忠勇侯沈东泰之女。”
姚二五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三小姐,当年的事情,小的是有不对,可小的也有家小要养……”
沈鹭打断他的话:“人各有志,我今日前来也并非为你当年之事,而是想问清楚,当年事发之前,你妻子可有何反常?”
当年的事情翻来覆去,其中最大的一个疑点,便是姚二五的妻子吴氏在事发之前便托了同乡某日去人牙子处将自已一家人赎回。
再一个便是,姚二五一家不应该能拿的出那么多银钱。
姚二五并未思考多久,因为妻子双双死亡的事,他这几年时不时便会一遍遍回想当年的事。
他声音沙哑:“当年……小的之所以急着换到别的地方当差,也是因为儿子的了急病,奈何小的交不起药钱……
小的家里的也日日哭泣,还昧着良心从您的院子里……偷了几个东西出来。
后来小的一家被发卖,那些银钱,小的家里的说是从您院子里拿的东西典当得来的……”
沈鹭摇头:“她拿的东西有限,值不了几个银子,当药钱已是勉强,根本够不上你们的赎身钱。”
姚二五抿唇,继而又道:“还有一事,小的被赎出来的那日,小的家里的自已离开过一段时间……”
说着他抬头看了一眼,“小的上街买返乡路上要吃的干粮,却见到她提着一包银子慌慌张张从一个拐角处跑出来。
小的问银子哪来的,她推说捡的……那拐角处还躲着一人,似是二房夫人身边的王嬷嬷的侄子,王昆。”
又一次听到王嬷嬷的名字,沈鹭眯了眯眼睛。
这王嬷嬷是个关键人物呀,她可是二婶沈王氏的左膀右臂,她的好二婶背地里究竟做了多少事呢?
看不出来,二婶竟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人呢。
至于王嬷嬷的侄子王昆,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人似是在二婶沈王氏的娘家、右相王梅卿家里当管事?
二婶看起来不大聪明的样子,可她背后的王家,王梅卿若不聪明,如何能成为当朝右相呢?
吩咐手下的人好吃好喝地看好姚二五,自已则回了忠勇侯府,去见另一个重要人物。
~~
忠勇侯府,二房后院。
一个秀美女子安静地坐在贵妃榻上绣一个扇套,一片栩栩如生的竹叶从她手底生出。
此人正是沈颂峰生母,姚姨娘。
一个婆子进门,小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手下的动作一顿,眸光微动:“三小姐?请进来吧。”
沈鹭进来,对上一双安静、坦然的眸子,她微微一笑:
“昨日的事,姚姨娘可知晓了?”
姚姨娘颔首,感激道:“还要多谢三小姐仗义出手,要不然,峰哥儿可要遭罪了!”
沈鹭含笑道:“哪里的话,一家人什么谢不谢的,昨日我也不过恰巧遇上,举手之劳罢了。”
说着她话头一转:“不过,我倒很好奇,姚姨娘您为何会收留那姚二五呢?”
沈鹭直言昨日之人是姚二五,而不是所谓的“姚富贵”。
姚姨娘叹气,脸上的神情有几分悲悯:
“三小姐莫要误会,妾身收留那姚二五与大房并无干系。
只是当年那姚二五形状凄惨,大家都是姓姚的,况我也知晓,这姚二五一家乃因为儿子得病,才被人算计了去。
都是有孩子的人,妾身也能体会得了这夫妻俩的心情。”
她说着抬眼看向沈鹭:“三小姐还小,许是不知,为了儿子,当娘的真是什么都豁的出去的。
比如峰哥儿,若是有什么法子能去更好的书院、拜在大儒名下……”
沈颂峰如今在京都一家排名普通的学馆读书,马上就要从学馆结业,需得去更好的书院继续进取。
沈鹭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微微一笑:
“姚姨娘说笑了,四弟弟乃侯府公子,若在学业上足够认真,想去哪个学院不成?若再足够刻苦,想来大儒们也不介意多一个好学的小弟子。
不说二伯母娘家可是书香世家,我外祖母的母家,那也是在文人圈里可以说几句话的。”
这是在暗示姚姨娘,沈颂峰若够格,而侯夫人又无视沈颂峰的前途选择不作为,她沈鹭当然不介意在弟弟的求学之路上助他一臂之力。
姚姨娘喜上眉梢:“那便借三小姐的吉言了……说起来,收留那姚五二,也不光是因着同姓的原因。
姚二五一家子被赶出去,姚二五的妻子吴氏或罪有应得,姚二五遭遇这些,却难免有些冤屈在里面……”
沈鹭好奇:“哦?吴氏罪有应得?”
姚姨娘点头:“可不是嘛……这人不知贪了您多少东西呢!”
沈鹭眸光微闪:“姚姨娘许是误会了,那吴氏从我这里盗走的东西有限,并不值多少银钱。”
管库房的丫鬟确认过了,吴氏所拿之物,若典当出去,加起来也不过七八两。
姚姨娘摇头,眼神略带深意:“怎么会呢……别的事不敢保证,这事啊,妾身可是亲眼目睹的呢!”
她双手比划了一下:“这么大的箱子呢!那姚二五一家都被卖出去了,吴氏还不忘回府上将她偷藏的东西拿出来。
许是因他们一家被发卖的事情没被闹大,那吴氏轻而易举便进了府,从您的院子里搬了个箱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