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去就去。
沈鹭与郑毅二人当即便与一大早已经在佛堂礼佛的郑奶奶告知一声,就坐了马车出门去。
九月里正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
今日天气就很不错,街上的人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沿街有许多小贩高声叫喊着各种买卖,欲要在天气彻底冷下来之前多赚些银子。
要不等下月此时,天气转凉,街上定没有如此多的顾客来买东西了。
沈鹭手里拿着一份旋炙猪皮肉吹着气,好让那猪皮肉凉的快一些。
一旁的郑毅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一串糖画,含笑看着沈鹭龇着小米牙小心翼翼咬下一块肉来,嚼了嚼。
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登时弯成两道月牙桥:“好吃!”说完又懊恼地对着郑毅:“刚才应该多买一点!”
郑毅失笑:“怕什么,那小贩又跑不了,回去时我们再路过那里就是!”
沈鹭三两口吃完,鼓着面颊呵呵一笑,又掀开车帘继续在外面寻摸小吃。
她嘴里不住念叨:“左边那家烧饼不行,那面饼一看就油放少了,太过干吧,前面那家阳春面馆似乎不错,有很多人排队呢……”
郑毅:“……”
两人很快便来到苟老六家那条胡同口,将马车停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来的时间很巧,就在马车停稳后不久,霍府管家之子霍勇便也到了。
两辆马车从另一边走近,当前一辆马车上下来一个三十岁左右、富人老爷打扮的中年人。
那人中等身材,面貌平庸,一双眼睛颇为精明。
他下车后环视四周,然后便去敲苟老六家的大门。
与此同时,后一辆马车没有装马轿,而是直接用板车拉了两口大箱子,板车前方一左一右各一个三十来岁的健壮汉子。
两个汉子举重若轻地将箱子抬下来。
等苟老六开了门,二人便在霍勇的示意下将箱子抬进院子里,随之几人便都进了那院子。
沈鹭凝眉:“你说……这霍三思为何要捐书给我们呢?”
郑毅犹豫道:“莫不是霍三思真的思及已身,忍不住给其他求学艰难之人一些帮助?”
就在此时,一个穿着霍府家丁服的小厮小跑到苟老六家门前敲了敲门。
等霍勇出来,不知二人耳语了什么,霍勇面色大变,霍府几人匆匆上了马车,快速离去。
沈鹭眉毛一挑,道:“跟上!”
外面赶车的洪伯应了一声,连忙驾车跟上霍府的马车。
霍府的马车越跑越快,洪伯驾着车紧追不舍,却在拐角处险些撞到一个突然跑出来的少年。
洪伯连忙抓紧缰绳使马车停下,那少年也被迎面撞来的枣色骏马唬了一跳,向后猛地退去,被脚下一块石头绊倒,一屁股坐在地上:
“哎呦!”
马车骤停,沈鹭整个人朝前扑去。
郑毅眼疾手快一把薅住沈鹭的后脖领将她提回自已身边。
沈鹭拍了拍胸口,刚要说话,便听到外面一声:“哎呦!”
那声音似曾相识,沈鹭掀起车帘,就见马车前方,一个眼熟的身影坐在地上。
“四堂弟?”
那少年正是沈颂峰。
沈颂峰正对着骏马喘着粗气的大鼻孔惊魂未定时,就听头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抬头一看,惊讶道:“三姐姐?你怎会在此?”
三姐姐不是在家里养病吗?
虽然眼前的三姐姐作了男子打扮,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
三人在四方楼包厢坐定,沈鹭点了几个四方楼的招牌菜。
待那伙计关上门,沈鹭扭头看向沈颂峰,挑眉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堂堂侯府公子,怎会出现在这西城地界,还一身狼狈被几个赌坊的打手追得屁滚尿流。
没错,方才沈颂峰之所以跑得那么急,是因为他身后追了一串赌坊的打手。
几个打手见沈颂峰“惹了”贵人不敢多呆,掉头便跑,但身上那独属于财源赌坊的衣服却向众人说明了他们的身份。
沈颂峰偷偷看了几眼这个不大相熟的三姐姐,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没什么,就不小心有些误会罢了……”
沈鹭眼眸犀利:“误会?仔细说说是什么误会?”
沈颂峰长相憨厚,眼神澄澈,并不像是会与赌坊扯上联系的人,可他偏偏就被赌坊的人追着打。
赌坊会追着什么人打呢?
沈鹭继续道:“四弟该不会欠了财源赌坊的钱财吧?”
沈颂峰闻言拼命摇头,接着却仿佛想到了什么,又改为点头,含糊道:“是,是欠了那么一点……”
沈鹭一拍桌子:“欠了多少?”
沈颂峰一抖:“十两……五十两!”
沈鹭眼睛一眯,还不说实话?
她把手指掰得“咔咔”作响,郑毅连忙把她的手扯过来给她按摩。
沈鹭却理都未理,只盯着沈颂峰重复问道:“欠了多少?”
沈颂峰看了看沈鹭状似平静的面容,往座椅深处缩了缩,小声道:“五十两。”
沈鹭突然笑了,温和道:“好好好,我知道了,原来只不过才五十两啊……五十两嘛,不是大事儿!”
沈颂峰不解地看看沈鹭,见她笑容可亲,也跟着呵呵傻乐:“嘿嘿……三姐姐放心,弟弟这几年攒了些体已银子……”
他每月有三两月银,平日里也没个花项,是攒了些银子……应该够还钱了吧。
沈鹭笑眯眯又与沈颂峰说笑两句,将他送走,转身便招了蒙帆来问话。
方才沈鹭与郑毅带着形容狼狈的沈颂峰来四方楼之前,先打发了随行的蒙帆去追那几个财源赌坊的打手。
顺便搞清楚沈颂峰是怎么招惹的财源赌坊,再怎么说他也是沈鹭的便宜弟弟。
在沈鹭初到承恩侯府便展现了自已的善意,三五不时地总不忘给沈鹭送个糕点啥的。
沈鹭问道:“可有查清楚?”
蒙帆颔首:“属下已查明,在那赌坊里赌钱、欠下银两的是一姚姓中年男子。
那人年约三十四五,右腿有疾,九年前搬来西城狗儿坊,无妻无子,为人孤僻,少与邻里往来。
前阵子迷上了赌博,欠了赌坊一百多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