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引起雍都热议的大败柔然的绥化军,正在返京接受封赏的路上,明日就要进京。
沈鸾一早上门邀约沈鹭一起去大军将要经过的茶楼上围观大军进京,沈鹭虽是不耐却也准备应下来。
绥化军进京的场面一定很热烈,她本就打算去凑这个热闹的。
何况这些人也都是义兄郑毅的袍泽,为了天下太平抛头颅洒热血,很是令人尊敬。
沈鸾说着说着话头一转,将话题扯到郑毅身上:“我听闻,三妹妹有一义兄也在绥化军中参军,这次进京的绥化军里没有他吧?”
沈鹭眸光一深,看向沈鸾:“三姐姐有什么想说的不妨直说。”
她来了忠勇侯府后少有提及义兄郑毅,当着沈鸾的面更是从未提及,上次提及郑毅之事还是在前日在祖母那边。
祖母许是见有绥化军进京受封,担心沈鹭想念义兄,于是问及是否将义兄郑毅和庄奶奶接到京城。
沈鹭拒绝,因与郑毅有一段时日没有通信了,于是便与祖母玩笑了两句,说义兄人都“失踪”了,也不必接他进京。
其实她相信郑毅的能力,知道他之前就在军中多次立功,也知道在她被忠勇侯府认回之前,郑毅就有了进京的心思。
凭他的本事,他迟早一日会进京,这次不行就下次嘛,她等着就是了。
可如今沈鸾突然提及郑毅又是何意?
沈鸾轻摇团扇,目光怜悯中含着一丝轻蔑:“三妹妹,个人有个人的造化,不是每个参军的男儿都能建功立业。
我们忠勇侯府势力尚可,你义兄若是来投,也可混得一口饭吃,又何必在军营之中与莽夫争抢?”
沈鹭目光平静地看着沈鸾,看来沈鸾经过几日刺探一无所获,耐心告罄。
因而她今日的刺探不似前几日一样若无其事,反倒有几分尖刻和咄咄逼人。
连带那周身的光环气场也忽轻忽重不稳定。
沈鸾是有些急了么?之前拿宿慧和密州人落水之事对她旁敲侧击,她知道沈鸾在怀疑什么,无非是怀疑自已同她一样来自那灰团子的世界。
别说自已并非来自那个世界,就算自已也是来自那个世界的又如何,她对沈鸾毫无妨碍。
只是没有像光环引导的那样成为恶毒女配罢了。
她不明白沈鸾的目的是什么。
沈鸾时不时跑来刺激她,难道是希望她走上恶毒女配的路子,给沈鸾添堵吗?没有自已这个女配,她跟江煜的爱情就不算完整?
沈鹭被自已的猜想恶心了下。
沈鸾却觉得沈鹭那平静之中看透一切的目光刺眼得很,她眼神错开:
“三妹妹何必如此看我?从军危险,如今绥化军与柔然异族征战不休,兵卒失踪这种事情也是常有的。
万一哪天一着不慎,连累了性命,于三妹妹来说,又是憾事一桩。”
毕竟她得到消息,沈鹭亲口说义兄失踪了云云。
一将功成万骨枯,同是绥化军,有人进京受封,有人下落不明,想必三妹妹心里也不好受吧?
沈鹭心里确实不好受,她虽信任郑毅的能力,却也担心他的安危,现在沈鸾还顶着光环过来“诅咒”他。
沈鹭眼神锐利:“大姐姐竟然知晓我义兄之事,此事先前我只在一处说过,所以大姐姐是在祖母那里安了眼线?或者是二婶?”
沈鸾眉心跳了跳,却有一丝不以为意,毕竟侯府如今当家的是她的母亲,祖母不理庶务已久。
她稳稳心神,故作不解:“三妹妹何出此言?我母亲掌管整个侯府中馈,当然免不了比常人知晓更多消息,怎就说到了眼线身上?”
沈鹭点头,语气随意:“随你怎么说,不过二婶如此‘关心’祖母,我却要告诉祖母一声的,绝不让二婶的心意落空。”
沈鸾凝眉,三妹妹果然喜欢给祖母吹耳旁风,挑唆得祖母只偏疼三妹妹一人。
她不赞同地摇头:“母亲多打听些什么,也是为了更好地孝顺祖母罢了,三妹妹倒也不必事事都说与祖母听,祖母年纪大了,又何苦为了些琐事费心呢?”
沈鹭一脸严肃:“怎么能不说呢,万一祖母从旁人口中知晓了什么,误会了二婶的‘孝心’可怎么办?”
凭什么不说呢,不过以祖母她老人家英明的很,即使她不说,祖母也说不定早就知晓了呢。
沈鸾讽笑:“只要三妹妹不说,相信没人敢跟祖母乱嚼舌根子,倒是三妹妹也是狠得下心肠,放任你那义兄与军中那粗俗的兵丁们在沙场挣命。
若此番失踪能命大寻回来,不若来我们忠勇侯府讨口饭吃,想必祖母对他也是爱屋及乌的。”
这几日试探下来,沈鹭简直是个软硬不吃的,也不知道这个传说中的义兄是不是她的软肋。
沈鸾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大姐姐一口一个莽夫、一口一个粗俗兵丁的,莫不是忘了我们侯府祖先也是起于军中、是随太祖征战四方的兵丁?
甚至那成国公府的老祖宗,还是山匪招安后才成了军中兵丁的呢,大姐姐可不能瞧不起兵丁!”
若要论出身,沈鸾的未来夫家可是草寇出身,还不如一般兵丁呢。
沈鸾脸色微变,定了定神反驳道:“三妹妹误会了,姐姐只是担心你那义兄才一时口误罢了,倒是三妹妹你须知,不是所有兵丁都有那封侯拜将的造化,那等普通兵丁如何与我们祖上相提并论?
还望三妹妹在外谨言慎行,莫要随意将位卑者与权贵相提并论,免得冒犯了别人还不自知,平白为我们忠勇侯府招致祸患。”
说罢,沈鸾一甩袖子走了,她其实也知道自已方才的言辞多有不妥,只方才为了刺激沈鹭一时口误。
她一贯“良善”,那等蔑视兵丁军卒的话自是不能外传,不过,想来就算三妹妹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沈鸾一面笃定自已不会被人说嘴,一面也有些埋怨沈鹭今日竟如此咄咄逼人,丝毫不讲姐妹情谊。
却不想想她是如何对待沈鹭的。
沈鸾负气而走,沈鹭对翡翠努努嘴:“去,给祖母身边的武嬷嬷递个话,也不知祖母知不知晓寿安堂里有‘老鼠’的事儿。”
二人不欢而散,沈鹭本来兴致勃勃准备观看绥化军入京盛景,经过沈鸾的刺激也没了兴致。
左右毅哥没消息传来说要此次入京,想来明日是看不到他的,不去也罢。
沈鹭不知晓,她却因此错过了一个小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