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鸾却有些惴惴不安,她拉着沈颂川的袖子,眼睛看向沈鹭身后的陈统领,张嘴却是对沈鹭说话:
“三妹妹,这些尸体,这些尸体是否能帮我处理一下,还有三哥哥,我一个人待着这里……”
她眼睛又看向沈颂川,眼神里满是哀求。
沈颂川语塞:“这……这……”
他想说歹人已经来过这里一次,应当不会来第二次了,可看着沈鸾的眼睛,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沈鹭翻了个白眼:“三哥哥,你便同大姐姐一同在这庄子上暂时歇脚吧,我去寻找祖母和二叔他们就好!”
说着便招呼陈统领走人。
沈鸾却道:“三妹妹且慢!院子里这些尸首……”
沈鹭头也不回:“三哥哥不是留了两个护卫在身边吗?”
沈颂川并未将所有护卫都借给江煜,而是留了两个在身边应急,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说是这样说,沈鹭还是令陈统领留下了两个人,嘱咐他们护卫沈颂川与沈鸾的安危。
随后便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一马当先出了庄子。
沈颂川在她身后高声道:“三妹妹,你定要注意安全!”
其实心里非常想陪着沈鹭一起寻找父亲和祖母,庄子成了这样,他怎么会不担心父亲他们?
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信王突然谋反,雍都一片混乱……也不知有没有被吓坏。
至于母亲那边……有王家呢,王家可是信王的亲信。
这样想好像有些冷漠,可自从他知晓母亲在王家的蛊惑下做的那些事,心里便有了疙瘩。
还有王家,他甚至羞于承认那是自已外祖家……
目送沈鹭在陈统领等人的拱卫下骑马远去,沈颂川回头看看沈鸾,又实在放不下这个妹妹,只好吩咐两个护卫收拾院子。
“大妹妹,你先进屋子里歇息去吧!”
说完,便招呼两个护卫收拾尸体,他则带着陈统领手下的两个家将将整个庄子转一遍,免得还有什么没发现的危险。
另一边,沈鹭出了门就朝着东边一个忠勇侯府的庄子疾驰而去。
那里其实有两个庄子,一个是祖母沈老夫人的,另一个,则是二叔沈南平的。
那个庄子,就是关押犯了错的王氏的庄子。
忠勇侯府在京郊的庄子不多,却也还有别的,祖母他们却选择去距离王氏原来所在的庄子附近的庄子。
这让沈鹭联想到灰团子世界里一句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信王谋反,王家作为信王的心腹,定然安然无忧,王氏那边不用说,定有王家的眼线。
趁着雍都混乱,王氏被王家接走安置是有很大可能的,王氏一走,那庄子上的眼线定然会一起撤离。
祖母他们若躲去那边的庄子上,便可顺利避开王家的眼线……祖母他们这样做,可是因为王家做了什么?
沈鹭无从知晓。
多年不曾这样策马狂奔,沈鹭腿上的肌肤已然变得非常娇嫩。
如今在这马背上上下颠簸,她能感觉到大腿内侧已然破皮,一阵阵火辣辣的痛意传来。
她却不敢停歇:“驾!”
以上只是她的猜测,若王家没那么在乎王氏,王氏和王家的眼线依然在庄子上。
亦或者王家虽然将王氏接走,却没将眼线尽数撤离。
那么,去了那庄子附近的庄子上避难的祖母等人,很有可能落入王家人手中……
多耽搁一会儿,便多一分危险!
“驾!”
~~
就在沈鹭等人行进的前方,一群流里流气的人正向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他们穿着京郊大营的军人服饰,拿着朝廷发给京郊大营的武器,浑身却无一丝军人该有的精气神。
当头一人生得人高马大,眼神凶狠,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
“……妈的,还说是富贵人家的老爷夫人们,怎地比我们这些做苦力的还能跑!
待落到我手里,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若是老老实实待在之前那个庄子上,他也就不用辛苦奔波了!
男人名赵有米,是雍都里出了名的混子,平日里无所事事,纠集一帮子与他一样的闲帮成日里坑蒙拐骗,吃喝嫖赌。
前些日子,有人找上门来让他做一件事情,若是做成了,便能令他入京郊大营,当官!
瞧瞧!连盔甲和武器都给他准备好了!
赵有米二话不说便应下了,将盔甲和武器分发给自已认识的闲帮们,开始听那人的命令行事。
一开始听说要自已去忠勇侯府闹事,打杀忠勇侯府的人他还有些胆怯。
后来是那人亮了身份,他才咬牙应下了此事。
那人竟是当朝王相爷家的管家!
王相爷那是谁?那可不仅是当朝相爷,还是如今正在举事的信王的亲信!
再联想以前在雍都听到的忠勇侯府与王相爷家、与信王府闹出来的矛盾……
赵有米果断领着自已的一众小弟们顺着王管家给的消息来杀忠勇侯府的人。
他平日里就是喜爱逞勇斗狠的人物,如今有了兵器在手,杀起人来是一点不胆怯。
甚至,当被杀之人的热血在他面前喷涌而出时,他竟感到莫名兴奋,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煞是畅快!
唯一不畅快的是,忠勇侯府不知怎么提前得了消息,竟提前跑路了!
他只得杀几个小厮下人泄泄愤,还不忘将那庄子上能搜刮走的东西全部洗劫一空。
提着那庄子上逮的鸡,他嘴里还不住骂骂咧咧:
“妈的,这些大老爷,就连庄子上的鸡都比我们平日里见的更肥……哼,这‘大老爷’也该轮到我们当当了!”
还好王管家那边又有了新的消息,立时便差人告知于他,他这才有了将功补过的机会。
可本来一日能了的事,生生又拖了一日,他心里自然不痛快,一路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路过的狗都要被他瞪上两眼。
一人凑到赵有米跟前,小心打量着他的脸色:
“赵老大,咱们还真的要听那王管家的啊?那忠勇侯府可不是咱小老百姓惹得起的,恐怕……”
赵有米斜眼看他:“苟老六,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