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东的伤口缝了十几针。看到从急诊室出来的儿子,头上缠满了绷带,小脸上还挂着清晰的泪痕,玲一下就冲了上去,紧紧地把儿子搂在怀里。提着的心此刻也放了下来。
下了班的小满回到家,拿着给东东买的糖果去看东东。“早晨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受伤了?”
“都是我不好,没有看好东东!”
“玲姐,孩子磕磕碰碰是难免的。”
“就看个孩子,怎么就让孩子受这么大灾害。那么小的孩子,头上缝了十几针呢!”婆婆在一旁口气里满是不满。
这个时候小满才发现玲的婆婆。“阿姨,玲姐是孩子的妈妈,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孩子平平安安。”
“这孩子是我的命根子。看到孩子这样,你们不会了解我的心有多痛!”隐隐的有泪光在婆婆的眼中闪烁。
看到母亲这样,徐涛对玲表现出一副很不满的表情。“我一个人在外面打拼,没有让你去工作,就是希望你能够把家里照顾好。”
听了徐涛的话,玲的心里很是痛了一下。她回过头去看徐涛,眼睛里飘过一丝丝陌生。
徐涛的话,让她心里很委屈,她听出了在婆婆和徐涛的话里,她是多么的一无是处。那么一无是处的她,在这个家里,地位如此的卑微,那种卑微,让心气高的她愤怒起来。她所有的辛勤付出,换来了她今天的结局。
看着满屋子的人,她还是忍了下来。她走出屋门,来到院子里接了一盆冷水,洗去了哗哗流下的泪水。
“玲姐!”小满看着玲。
“没事。”玲冲小满笑了笑。
“徐哥和你婆婆太过分了!”
“没事!”她一边说着,泪又哗哗地流了下来。她急忙捧了一捧水拍到脸上。
戏剧化的事情出现了,东东从奶奶怀抱里挣脱出来,跑到院子里妈妈的身边。
玲蹲下身拥儿子入怀。
“东东还是跟妈妈近的!”小满说。
“是啊!”玲抱起儿子。她从窗子里看到屋里,公婆和徐涛他们不知道在说什么。今天突然觉得,那是一个离自已很遥远的群体。而她的生命里,此刻只有儿子。
接下来的几天,玲要带儿子去胡同里的门诊输几天液。公婆走了,徐涛又去忙了,日子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她一边照顾儿子,一边忙着家务。
不知道为什么,在和徐涛交流的时候,没有了以往那种感觉,那种很亲密的感觉。徐涛的忙碌,也让他疏忽了这份亲密的感觉。只是,他隐隐约约觉得,玲有些改变,变的和他的话少了。
但是,生意上的事已经让他够操心了,他没有时间和心情去想这些生活中的小事。
夫妻俩的日子,过成了柴米油盐,一日三餐。
玲有时候会想,她的婚姻对不对呢?她想起了大伯家的嫂子跟她说过的话:你们是刚结婚,等新鲜劲一过……。
她和徐涛的新鲜劲是过去了么?
她和徐涛的新鲜劲是过去了。他们没有了以往那种激情,身体想了的时候,就像去完成任务。事后,索然无味。
她有时候觉得精神上是一片空白。
喜欢悲春伤秋的她开始把自已的情绪转成文字释放出来。
“玲姐,读你的写的东西让人很伤感。”小满翻看着玲随手写的一些东西。
“是吗?”
“嗯,很凄美的。你可以尝试着往期刊杂志上投稿。”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只是写着玩呢!”把自已的这些随心所欲写下的一些心灵鸡汤转换成铅字出现在期刊杂志上,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玲姐,我让你看样东西。”小满说完走到屋里拿了一份报纸。“这是一份晚报,我们俩之前合作的那幅画稿刊在了文艺副刊版页。”
接过报纸,玲看到了那幅落叶的画稿。她激动的看了又看。
“如果你愿意,我把你写的这些东西让报社的编辑看看。”
“能行吗!”
“试一试。我和副刊编辑很熟的。”
抱着试试看的想法,玲把自已写的几首诗歌给了小满。一晃过去了半月,当玲不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小满给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拿走的那几首诗歌被报社选用了两首。
看着自已写的东西被印成铅字,玲被自已这点小小的成就激动的热血沸腾。
她完全还可以有另外一种生活——诗和远方。
玲捧起报纸,就像捧起了一个希望,一个梦。
闲下来的时候,她开始在稿子上耕耘。孜孜不倦地记下生命里每一个瞬间。
当徐涛知道玲在搞文学创作的时候,不可置信地眼神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地把玲看了一遍又一遍。“你就是一个初中生,而且还是在乡镇上读的初中,你怎么想的!”
徐涛口气和眼神让玲很是崩溃。她倔犟地扭过脸去。
“你在家就看好儿子,把家里的卫生收拾好。别想一些不切实际的啦!”
“儿子我会照顾好的,我自已的事你不要管!”
“我不管,你那点稿费够买馒头吃的吗!”徐涛的话,流露出的是满满地优越感。
玲怔在那儿。她胸膛里的那股子热情被浇灭。
“你把它当成一种爱好还可以,如果你把它当成事业来追求。媳妇,你也得掂量掂量一下自已。”
玲的心情一下跌落谷底。
“你就在家里带带孩子,把儿子照顾好,把我的生活照顾好。我一个人去挣钱养家,不会却你吃穿,不会却你钱花。你这日子,别人谁不羡慕!”
多好的日子啊!玲却在这外人都觉得幸福的日子里,活出了无奈和不甘。
更有徐涛那高高在上的姿态,让她觉得自已的卑微。
生活要的是柴米油盐,而不是诗和远方。
儿子的哭闹声把玲拉回了现实。
“东东是不是饿了。快去做饭吧。”
“哦!好!”
“妈妈,东东要喝条条。”小家伙总是把面条说成条条。
“好,妈妈这就给你去做西红柿鸡蛋面。”
玲扎起围裙,拿了西红柿去洗。
浓烈的油烟味呛的她咳了两声。很快,香喷喷的西红柿鸡蛋面就做好了,玲给徐涛和东东各盛了一碗。
徐涛吃完饭,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玲先把儿子喂饱,然后在把锅里有些坨的面给自已盛上。
夜色越来越浓。四合院里的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味,油烟的味道。
玲吃着碗里的面,感受着悄悄流走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