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欠周喜她家一条命,你难道不该坐牢?”沈彧舟手臂青筋凸起,有些压抑不住心里的怒火,“那都是你咎由自取。”
“我呸。她姐是自已摔死的,干我屁事!”郑远强一副不知死活的样子,“要我说,真要算下来,她姐就是给她自已害死的。要不是因为她,她姐也不会这么瞎折腾一出,最后没了命。”
沈彧舟气笑了,跟这人还真是讲不通话。他捏着郑远强的下颚,将他的头狠命往后一撞,眼神里透着寒意:“要我给你醒醒脑子?”
郑远强被撞得有点懵,却还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继续挑衅着他:“我当时不过就是逗逗周喜,她姐就跟个疯狗一样扑上来,你说至于吗?”
“逗?”沈彧舟眉峰一扬,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他没忘记周喜腿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那要不我也逗你玩玩?”说完,他对着郑远强的肚子又是结结实实的一拳。
“我草你大爷。”郑远强吃痛,他的情绪开始变得激动,嘴里骂咧的话也变得愈加难听,龌龊的污秽话张口就来,“我说错了?她俩要是都乖一点,我肯定好好疼她们,让她俩都舒舒服服地喊继续。”
沈彧舟自然是听不得别人这么说周喜半句,登时火就给烧旺了,他对着郑远强胸前的肋骨又是一下:“再说一句,我真断了你命根。”
郑远强痛苦地弓了弓身子,舔了舔嘴角的血:“怎么?心疼了?那你是没见到周喜当时那副样子。”
他脸上挂着一副病态的怪笑:“她被我压坐在胯下,拼命挣扎,衣服半遮半掩,黑发落在雪白的胸前,就一荡妇的样子。她性子再烈又怎么样?还不是在我身下哭?那样子,别提多带劲。我每次想起来,都好一阵回味。那味道,我真想好好尝尝。”
沈彧舟额头处青筋突戾,下巴绷得发紧,他再也抑制不住,低声骂了一句“狗杂碎”,然后蓦地松了手,抬腿就是冲着郑远强胯间狠狠一脚过去。
郑远强侧身一避,堪堪躲过,但大腿根却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他倒吸一口冷气,被彻底激怒了。他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刀,猛地扑向沈彧舟。
沈彧舟没想到这人还随身带着刀,想必下手也黑,多了个心眼防范。
郑远强手里拿着刀,整个人朝沈彧舟压去。沈彧舟为了避开他手里利器,被撞得一个趔趄。等他站稳,眼里戾气愈发重,动作也更加发了狠。
沈彧舟从小打架就没怎么输过,别说是一对一,就是一下上来好几个,那也少有人能在他这占到什么便宜。沈彧舟拳拳到肉,每一下都直中要害。郑远强的身上、脸上都生挨了好几下,不仅见了血,隔天铁定得青一块紫一块。
而且沈彧舟是谁?对付这种人,皮外伤自然是解不了他的气,他几下直接卸了郑远强一条胳膊,肋骨断没断沈彧舟有些拿不准,反正他是奔着这个目标去的,下手也一点没收着。
可光是这样,沈彧舟也还是觉得不够。周喜因为他受了多少委屈?沈彧舟一想到这里,就恨不得要了他的命。
郑远强被打得鼻青脸肿,身上更是痛得他眼睛充血发红。他是个疯起来不要命的主,在街上混的,哪个吃得了这种亏?况且他本就不了解沈彧舟,只以为是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子,谁成想上来就给人家狠狠讨了几下大的过去,心里那口气也是怎么咽都咽不下去。
郑远强一身蛮力,下手也是挺狠。沈彧舟记得周喜提过,他有躁狂症,眼下他又疯又癫,神情激动,看起来倒挺像是发了病的样子。所以沈彧舟没少防范他。
最难应付的是,郑远强手里有刀,他向来不在乎后果,以前在松水,这些事对他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他拿着刀胡乱地挥,每一下都像是要把沈彧舟往死里整。
几个来回下来,沈彧舟的脸上身上也挂了彩。
最终是几个小区的保安瞧见动静,上前拉开了二人。看着二人都伤得挺重,他们一时也有些不明所以。
虽说郑远强明显看起来更惨,一脸痛苦的神情,脸也肿得看不出个长相,但他手上拿着刀,刀上还沾了血。加上那几个保安也认识沈彧舟,那可是沈家的公子,和这种地痞流氓出现在一块儿那能是他先惹的事儿吗?
所以几个保安自动把沈彧舟归为了受害者,他们连忙询问沈彧舟是否需要报警。沈彧舟迟疑了片刻,说不报。然后又嘱咐他们下次看见这人,别让他进小区。那几个保安连忙说好。
沈彧舟回到家,脱了上衣,进了浴室。前胸后背和手臂上好几处擦伤和撞伤,估计得疼上两天,但大抵是没伤到骨头,沈彧舟便也没太在意。
可透过镜子,他看见自已颧骨处有些青肿,嘴角有些淤青和渗血,左侧脸颊还有一条四五公分长的血印,大概是刚才被郑远强的刀锋擦过造成的。他皱了皱眉,垂头自嘲般地笑了下,这给周喜看见,他该怎么解释。
沈彧舟洗了个战斗澡,从浴室出来,随手套了件短袖在身上,囫囵擦了两下湿发,靠坐在沙发旁。
他脑子里克制不住地想起郑远强那个样子,又疯又狠,他不知道周喜当时在面对他的时候该有多无助。
那些污秽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沈彧舟的愤怒到了极点,但与此同时,从未有过的害怕情绪也在他心里陡然直升。沈彧舟从小到大没怕过什么,但现在有了周喜,他所有的情绪都因为她开始变得不受控制。
沈彧舟正想得出神,门铃突然响起,一声接着一声,尤为急促。沈彧舟蹙了蹙眉,平时除了何姝吟,几乎不会有人来他这儿。
他站起身,出了屋子,直到他走到院子大门前,门铃声都没间断过。
沈彧舟一开了门,就看见周喜站在门口。
她身上穿着睡衣,脚上一双拖鞋,长发被随意地盘束在脑后,几缕碎发散乱着垂下。她轻抿着唇,眼神有些慌乱与焦急。
沈彧舟见着她,脸上闪过一瞬的错愕。见周喜半天也没说话,就那么直愣愣地站着看向他,沈彧舟先开了口:“先进来”说着他把大门往后拉了拉。
周喜也没扭捏,走了进去。沈彧舟关了大门,领着她往屋子里走去。他拿了双何姝吟的拖鞋放在地上:“平时我妈穿的,你将就一下。”
周喜换了鞋,跟着沈彧舟进了屋子。他家里的装修简单,色调也单一,没什么除了黑灰白之外的颜色。客厅里只一盏落地灯昏昏黄黄地亮着。
“你怎么来了?”沈彧舟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他走到沙发边,拿过桌上干净的杯子,给周喜倒了杯水。
周喜步履缓缓地跟上,以为他还在生气,犹豫着开口:“我给你发消息你没回,打你电话也一直提示关机。”
沈彧舟这才想起来,刚才和郑远强打架的时候,手机摔坏了。他稍一迟疑,随口扯了句:“我手机没电了。”
周喜走近了些,借着不算太明朗的灯光,她注意到了沈彧舟脸上的伤。她明显愣了下,然后三两步走上前,在他边上坐下,身子往他跟前倾了倾,语气明显有些着急:“你的脸怎么了?”
沈彧舟没立马接话,他没想到周喜会来,他还没想好借口。他思忖了下,学着她中午那般说辞随口一诌:“我自已摔的。”
周喜一噎,心里笃定他的气许是还没有消,他在记仇。
她缓了口气,问他:“你下午去哪儿了?你跟人打架了?”
沈彧舟眼神躲闪了一下,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可在周喜眼里,他这态度就是还在闹情绪。
周喜把声音放柔了些,又问他:“你跟谁打架了?”
“你中午见着谁了?”沈彧舟反抢过她的话反问她,眼神直直看向她,不退分毫。
周喜愣了愣,顿时明白了,她身子向后,和沈彧舟拉开了点距离。
“你去找郑远强了。”周喜说得肯定,声音微微有些抖。
沈彧舟看着她,一口气哽在喉间,不上不下。
周喜突然伸手一把撩起他的上衣,沈彧舟紧实的腹肌顿时裸露出来。他猝不及防,面上露出稍显错愕的神色,抓住了她的手,生生止住了她的动作。
他语气里带着刻意为之的不正经腔调:“大晚上的来我家耍流氓?”
周喜不为所动,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腰腹间露出的大片淤青,声音发凉:“松手。”
沈彧舟见她神情严肃,说话不带半点玩笑,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他有点无奈地松了松手。
周喜将他的上衣卷起,淤青片片,胸前还有一处像是被刀划过的伤口,和他脸颊处的相似,算不上太深,但看着挺吓人。还有几处擦伤的红痕,微微破皮渗出的血珠已经干凝。
周喜看了几秒,又掰过他的肩,将他的身子转了小半圈。
他背后的伤也并不少,一处处淤青都已经慢慢显现出来,还有像是被粗糙的地面磨得破皮的红痕。
周喜眼眶发涩,她久久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沈彧舟感觉不大对劲,他一边转回身去,一边说着:“都是小伤,两天就好了。”
可他一回头,就怔住了,周喜双眼通红,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紧抿着唇,一声不吭。
沈彧舟顿时就慌了,他双手捧着周喜的脸,用拇指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怎么还哭上了?”沈彧舟声音低沉又沙哑,满是心疼。
可周喜的眼泪却止不住一般,似乎想将心里积攒的委屈宣泄而尽。沈彧舟心疼得不行,一把将周喜揽进怀里,一手在她的后脑上轻抚,想要安抚她的情绪,可他的肩头却变得越发潮湿。
“我见你中午那副样子,就猜到了是他,你放学的时候,我就在小区门口,我看见他跟着你,那我能坐视不理?”沈彧舟耐心地跟她解释,慢慢哄着她,“我这都是皮外伤,养两天就好了,那郑远强伤得比我重多了,估计得在床上躺挺久。你也不想想,我打架能吃亏?这几天他没功夫来找你,你安心准备高考。”
周喜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已此刻心里的感受,沈彧舟永远这样,出了任何事都挡在她身前,舍不得让她伤了一分一毫。
“沈彧舟。”周喜带着哭腔喊了他一声,声音闷闷地从他颈间传来。
“嗯?”沈彧舟手臂紧了紧,垂了点头,嘴唇贴着周喜头侧。
“你疼不疼?”周喜细细抽噎着。她心疼,那个不可一世的少年为她受了伤。
“不疼。”沈彧舟轻声回答他。
周喜双臂环上他的腰身,哭声隐忍又克制:“遇见我,是不是很不幸啊?”
沈彧舟拧了下眉,心里一阵抽疼。他双手托着周喜的脸颊两侧,将她的身子正了正。他垂眸看着她,只见她双眼里蓄满了泪,不住地往下流,脸上带着微微的潮红。
那一刻,沈彧舟觉得,只要能让她笑,要他的命他都给。沈彧舟没多犹豫,低头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