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饭点的时候,谢怀川点的烧烤食材外卖送到了。几个男生搬出烧烤炉和长条餐桌放在后院,又搬了几个椅子落在餐桌边。
谢怀川放好竹炭,用喷火枪生了火。几人拿了些食材就往烧烤炉上放。
“大义,把孜然粉拿过来!”
“在餐桌上的塑料袋里,你找找。”
“章序,帮我烤几串鸡翅!”
“收到!”
“川子,你买口蘑了吗?”
“买了买了你找找!”
“你们先烤肉串!别本末倒置!”
大家边烤边说话,院子里热热闹闹。
沈彧舟从房子里走出来,手里拿了瓶苏打水,一眼就看见了在桌边挑着烤串的周喜。
他走过去,见周喜弯着腰低着头,在包装袋里挑挑拣拣,说道:“怎么?肉串也要挑个最漂亮的?”
周喜微微一窘:“我不想要太肥的...”
沈彧舟哂笑一声,从袋子里直接拿出一大把,然后从里面挑了几串出来:“这行吗?”
周喜点点头。
“会烤吗?”
周喜看了看那边的人:“试试看,感觉不难。”
沈彧舟扬了下眉,把肉串递给她。
周喜没自已动手烧烤过,跃跃欲试。
她从沈彧舟手上接过肉串,走到烤炉边,把肉串放在烤架上,学着他们的样子喷了点油。
十月天气微凉,但烤炉还是熏得周喜光洁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沈彧舟走到她身边,轻拽了下她卷起的衣袖:“退后点,不嫌热?”
周喜的脸被熏得有些红,转头看了他一眼,有点护食地问:“那我的肉怎么办?”
沈彧舟把她往后拽了拽,自已顺势往前站了点:“烤好了叫你。”
周喜抿着唇弯了下:“多放点辣椒。”
周喜退了几步,见沈彧舟松松垮垮地站在那,后背宽阔、棘突冷硬。他不时地把烤串翻转一下,拿过一边的孜然粉和辣椒面往上撒了一。
不一会儿,沈彧舟见烤得差不多了,最后撒了点葱花,转身想去边上拿个盘子。
就这离开的间隔,周喜看着谢怀川眼尖地发现了最边上的那几串烤肉,伸手就拿了过去:“哪个田螺少爷烤的?我先尝尝啊。”
周喜见到嘴的肉要飞了,脚上迈了半步,刚想说话,就听见沈彧舟冷傲的声音:“放下。”
然后周喜只见身边的人三两步走到谢怀川跟前,一把抢过那几串瘦肉。
谢怀川没见过沈彧舟这么护食,这肉串有这么好吃?
沈彧舟把肉串放在盘子里,递给周喜。言语又正经又轻佻:“自已的东西不知道护紧一点?等着我帮你抢?”
周喜辩解:“我刚才是想告诉他来着,没有田螺少爷,那是厨子自已的工作餐。”
沈彧舟黑润的眸中漫出一丝笑意:“我这还不是田螺少爷?”
周喜拿过他手上的盘子,眼尾微微上翘:“你怎么能只是田螺呢,你得是澳洲圣螺。”
沈彧舟哑然。
周喜吃了几串,味道还挺不错的,有炭火的香味。
沈彧舟最后又给她多加了点辣椒面,她刚才看见了。
大家边烤边吃,多的就用盘子盛着,周喜吃了不少。
最后大家都累了,围在餐桌旁边吃边聊天。
周喜夹了个口蘑,一口咬下去,有些烫嘴,她开口问:“里蒙这两天杠啥了?”
沈彧舟拧了瓶水,放她边上。
周喜顺手拿过,喝了一口,嘴里的热气顿时散了大半。
谢怀川说:“我想组个电脑,又怕当大冤种,所以昨天拉着沈大专家去了趟电脑城。”
“你会自已组电脑?”周喜闻言看向沈彧舟。
“何止会组,还会拆、会修。我之前打游戏突然电脑就卡了,关了之后就再开不了机,拉到维修店,老板可劲儿忽悠我,开口给我要4000,说是这也要换那也要换。结果彧哥来我家捣鼓了俩小时就给我修好了,不知道还干了啥,开机都快了点。”谢怀川在某些方面确实很服沈彧舟,他但凡碰到点什么难解决的事情,第一反应就是打沈彧舟电话。
沈彧舟一副“这是哥的常规操作,不是人人都是跟你一样好骗的傻子”的表情眄了他一眼。
但沈彧舟自已心里知道,他想的实际是:来,继续,给我接着吹。
谢怀川果然很给力:“不仅如此,彧哥还会自已写程序,那一堆数字英文符号什么的,在我看来那就是乱码。”
周喜不常接触这些,虽然知道在这方面男生大多更懂一些,但在这个大多爱学习的都在卷分数、不爱学习的都在当街溜子的年纪,周喜觉得这人也不是一般的普通校霸,竟然还有点水平。
章序见周喜专挑辣椒多的拿,问道:“周喜,你也爱吃辣?”
周喜用极为肯定的语气说:“挚爱。我妈怀我的时候羊水里估计都是辣椒。”
“那我们可算是口味在同一频率了啊。”谢怀川说道。
周喜听着笑了下,声音传进沈彧舟耳朵里,酥酥麻麻。
他眼神飘忽了一下,见周喜红油沾在唇上,整个人都白里透着红,色彩分明了些。
沈彧舟的胸腔像被捶了两下,他收回视线,咬了口手上的土豆片。
“我以为我已经很能吃辣了,今天是遇到到对手了!你们松水那边都人均是你这个水平?”赵冉怡辣得整个人都要冒烟了。
“那倒没有。”周喜解释道,“我小时候住在松水的小县城里,那边潮,湿气重,辣椒去湿,所以那边人都口味重,好辛辣。我从小跟着家里大人吃,习惯了。”
“你小时候住在县城里?”赵冉怡第一次听周喜提到自已家里,好奇地问了一句。
“嗯,父母在那边做点生意,后来才搬到松水市区。”
“那你转学也是因为父母工作原因?”
周喜犹豫了半晌:“不是,他们在松水。”
赵冉怡想起什么:“松水师大附中也是省内数一数二的名校吧?”
周喜点点头:“嗯,我高一在那读书。”
赵冉怡有点疑惑:“那你完全没必要来我们这儿啊。”
周喜嘴巴张了张,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沈彧舟见周喜面上微微露了点难色,开口道:“父母工作忙没空管你吧?所以把送到你叔叔婶婶家?”
周喜听到马上顺着他的话“嗯”了一声,然后补了一句:“我爸经常各个地方到处跑。”
这话其实没骗人,程建为现在手上有一些工程机械出口海外的生意,确实经常在外东奔西走,但其实周婉欣搬到松水后便辞了工作,一心一意照顾家庭,这点周喜没说。
这个话题很快就被岔开。
聊到最后,赵冉怡说了个八卦:“你们有没有听说隔壁国际中学最近闹了个事儿?”
“他们事儿还少?你说的哪件?”
“我听我在那读书的朋友说,他们这届高三有对情侣,女生去夜店,被骚扰了,那男的第二天就去找人麻烦,结果被狠狠收拾了一顿,捡回半条命,手筋都断了!还有一年不到就高考了,现在写字都成问题,那男生父母跑到学校找那个女生麻烦,闹得学校人尽皆知。”
“我去?这么痴情种?不过没点实力就别逞能耐啊!咱彧哥要是碰上这种事儿,断手断脚的得估计是那群人。”
周喜听见谢怀川的话,一边啃着鸡翅一边抬头看了一眼沈彧舟。
后者兴趣缺缺,对这种八卦不怎么提得起兴趣,没骨头似的瘫在椅子上,一双桃花眼寡淡无情,屈着的一条长腿毫不客气地踹了一脚谢怀川屁股下的椅子腿。
“事儿是挺爷们的,就是不理智,这属于恋爱脑了。”章序跟着评论了一句。
“这是重点吗!重点是这么菜还为爱往上冲!要是有人为了我这么不要命,我肯定感动得要命啊!”赵冉怡的语气中带了点对“别人家的爱情故事”的羡慕。
周喜顿了顿,丢了手上的签子在桌上,轻描淡写般问了一句:“那要是那个人真丢了命呢?”
大家都愣了一下,沈彧舟偏头看了眼周喜,女生神色平常,唇红齿白,脸上却平淡得没有半分表情。
“什么意思?”沈彧舟沉着嗓子开口,他试图从她的脸上分辨出什么情绪,但什么都没有。
周喜没说话,眼皮垂了垂,心里有点烦躁,也有点后悔自已没头没脑地突然来这么一句,好像坏了气氛。
“那我...可能愧疚一辈子吧...”赵冉怡在一边犹犹豫豫地开口,一边说一边看了看沈彧舟和周喜的脸色。
见气氛有点不对,谢怀川立马转移话题,重新暖起场子来。
周喜敛了敛情绪,沈彧舟凝神看向她。总觉得她不像是随口一问。
难不成她心里有个为她没了命的白月光?不至于这么狗血吧?
沈彧舟伸手捋了两下利落的短发,紧抿着双唇,下颌的线条冷硬又锋利。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大家一起把院子收拾清理干净,然后散了场。
周喜和沈彧舟顺路一起回了小区,一路上沈彧舟几次想开口问周喜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感觉此刻的周喜回到了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无精打采又客套疏远。
沈彧舟觉得自已有点毛病,什么时候爱管起女生的闲事了?她心里住了个未亡人还是已亡人跟自已有什么关系?
沈彧舟最后还是在短暂的思想斗争后被自已的理智说服,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