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胡家寨,江真顿时感到身上的担子随之一轻。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看着那些匪民,心中就总有一种想把他们全部杀光的冲动,大概只有这样做,才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别人最后也不会查到他头上。
但理智最终还是占据了上风,他不想徒增杀孽,尤其是对于那些孩子。
他们一出生就落在了胡家寨,没有办法选择出身,自然是无辜的,要是杀了他们,那简直与禽兽无异。
“江施主,听小僧一句劝,你还是把那东西扔掉吧,你拿在手里,小僧总感觉心神不宁,浑身不自在。”
此时三人穿梭在林中的小路上,庆安依旧对着江真喋喋不休,试图让他扔掉那把骨刀。
江真白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这件事你就别管了,你们浮屠道的僧人都能任由这种邪恶的东西落在那帮匪民手里,凭什么我就不能带在身上?你好好赶路吧。”
庆安听罢长叹一声。
“唉——!”
“想来也是某位密宗邪僧突遭暗算,才会令这东西流入他们手里的吧,不过江施主品性善良,还是莫要执迷不悟,小僧这般劝说,也是为了你好。”
拉倒吧,这东西带着肯定有备无患,说不定哪天遇到极端境况就能用到。
虽然会付出一点代价,但总比任人宰割要好。
此话一出,江真撇了撇嘴,有些不以为意,正想说些什么,却被身旁一直处于沉默之中的胡蓉抢过了话茬儿。
“大师您也是璃国的人吗?在何处出家?”
庆安闻言淡淡地看了一眼胡蓉,随即双掌合十开口宣道:“无量真迦!善哉善哉!倒是贫僧我礼数不周了啊,想这一路同行而来,竟然都未曾请教过姑娘您的芳名呢!实在是罪过罪过。”
“她叫胡蓉,这位是庆安,浮屠道显宗的和尚。”江真自顾自的在一旁介绍道。
庆安听到江真如此介绍之后,连忙再次对着胡蓉躬身行礼,语气诚恳地说道:“原来如此,竟是胡姑娘当面,小僧在此有礼了。”
胡蓉还施一礼道:“大师不必多礼,这几天我在寨子里总是会看见和您一样的浮屠道高僧,他们都想要从此地过江前往璃国,但却没您这么…幸运…”
“那个奇怪的骨头,也确实是寨主前些日子从一位溺毙的僧人身上搜刮出来的,最后还将其供到了祠堂,日日烧香为寨子祈福……”
说到最后,胡蓉的声音已是细若蚊呐,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场面。
经她这么一提醒,江真倒是有些疑惑了,于是转头看向庆安问道:“你们这帮和尚怎么都急着回璃国?难不成出了什么事?”
庆安闻言微微一怔,随后摇头苦笑道:“呵呵,非也非也,哪里是因为出事,只不过是因为我等浮屠道显宗的出家之人每过一段时间就要出寺修行,为众生解惑,为天下行善,同时也为自已积累福报,这样就能早日升往极乐天,回到我主浮屠真迦身边。”
“极乐天?!”
江真听罢顿时愣住了,转而大笑道:“哈哈哈——!”
“你们这些疯和尚真有意思!别人都是努力活着,你们倒好,竟想早日去死!哈哈哈!”
庆安大师看他这副模样,只得摇头解释道:“江施主此言差矣,我等众生立于天地之间,不过是为了完成一场考验,唯有渡过诸般劫难,最终才能获享福地之美妙。”
“好好好!”
江真懒得听他废话,不过倒是对那浮屠真迦产生了一股浓厚的兴趣。
此前庆安说过,他可以通过日日夜夜参拜浮屠真迦以及念诵经文来从真迦那里获得特殊的力量,而浮屠密宗也可以通过炼制这种诡异的骨刀,来召唤真迦化身对付别人。
眼下他已经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有着诸多特殊的存在,例如邪修与邪祟、玄镜使与玄者,还有那未曾谋面的黑风寨寨主。
他们都有着从一种未知的地方,来获取各种手段的本领。
仔细一想,这种事情简直匪夷所思!彻底颠覆了江真二十多年来的观念。
虽然吃了无数血珀的他,身体已经异于常人,但他还是非常渴望和他们一样获得那种神奇的力量。
不为别的,只为保护自已以及身边之人,哪怕是今后再遇到像上次矿洞中发生的那种事情,能够提前远离,也是好的。
而那胡家寨的寨主可以使用这个骨刀驱使真迦化身,那么想必他也可以。
不过这样做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想到此处,江真便旁敲侧击道:“大师,有个问题请教请教,既然密宗僧人是邪僧,那为何也能获得浮屠真迦的庇护?”
庆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呵呵,浮屠密宗之人都是被寺庙赶出去的僧人,他们与我等显宗僧人的观念不同,大多数邪僧认为,只要向浮屠真迦献出的生命足够多,也可以往生极乐天,至于他们获得了何物的庇护,这个小僧就不得而知了。”
江真听罢在一旁打趣道:“哦~原来如此,那有机会,在下也想去大师所在的那个寺庙参拜一下浮屠真迦,看看有何神异之处。”
谁料庆安闻言却面色一僵,赶忙劝道:“呃……这个…江施主…并非是小僧不通情理,实在是你这周身散发出来的杀气太过浓烈了些。”
“依小僧推断,你这双手之上所沾染的冤魂数量,怕是没有五百也至少得有三百!倘若让你就这样跟随小僧进入我那座寺庙之中,定然会被寺中的住持大师当场驱赶而出。”
“所以江施主您还是莫要与小僧一同前往寺庙了吧,以免到时候徒生不快,待咱们顺利抵达那天宏关之后,就各自分别前行吧,如此也好各奔前程,互不干扰。”
杀孽太重?
如果怨傀生前也算人的话,那倒也是……
江真虽然觉得对他这话没法反驳什么,但倔脾气还是不免涌上心头。
“哎呦我说你这奸诈的和尚!你该不会一开始就想好了渡江之后该怎么把我甩掉的吧?那可不行!你越不让我跟你一起走,我就偏偏要跟着你!”
庆安大师听罢无奈的点了点头,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三人这般说着,已是穿过了那片茂密地杨树林,来到了一条蜿蜒曲折地泥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