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
塘城城主府。
“老爷!老爷!大喜啊!”
一位身材窈窕的婢女,怀里紧紧地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孩,脚步匆忙而又轻快地沿着庭院中的小道一路小跑着,神情激动地满面通红。
“夫人生啦!”
婢女一边跑,嘴里还不停地呼喊着,声音清脆而响亮,仿佛要将这喜悦传递到每一个角落。
转眼间,她就已经跑到了堂屋门前,迫不及待地跨过门槛,气喘吁吁地喊道:“老爷,您快看看,夫人给您生了个大胖小子呢!”
庭堂之中,一位双鬓半白的中年人,正一脸愁容地来回踱步,一听见那婢女的喊声,面色顿时转愁为喜,几乎像风一般冲到了婢女面前,随后,从其怀里缓缓接过了婴孩。
“太好了……我李家终于有后了!!”
他的双手微微颤抖,看着怀里面色红润的婴孩,眼角渐渐湿润一片。
可谁知婴孩在中年人怀里还没捂热,下一刻,红润光泽的小脸瞬间惨白无比,娇小的身体慢慢松弛下来,心跳与鼻息几乎在同一时间归于平静。
“啊——!”
见此一幕,婢女的脸色顿时变得比婴孩还要白,惊叫一声,连滚带爬地转过身,向着屋外跑去。
“我去叫产婆!!”
此时中年人只觉眼前一黑,脚下一阵踉跄,看向婢女慌张的背影心中恨意顿时涌上心头,紧接着狞笑一声,身形一晃,冲着那婢女的后脑,抬手就是一掌。
“噗!”
婢女张口喷出一道鲜血,随后直接扑倒在地,眼中的神色,随之慢慢失去了光彩。
做完这一切之后,中年人面无表情的抱着怀里的死婴,一语不发地迈过婢女的尸体,缓步向着屋外庭院走去。
不多时,他穿过满是奇花异草的庭院,来到了尽头处一间古朴典雅的祠堂门前。
这里供奉着李家历代后人的牌位,香烟缭绕,烛光摇曳。
中年人轻轻推开祠堂大门,脚步沉重地走了进去,来到了众多牌位跟前。
扫视一圈,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最下方十六张小巧玲珑的牌位上面,眼中的神色逐渐变为一片冰冷。
“十七。”
中年人缓缓开口。
“这是第十七次了!”
“我李晚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何要如此薄待于我??!!”
说到最后他几乎嚷了出来。
紧接着,抬手指向最上方的牌位,沉声道:“你们这帮当鬼的,天天吃着我供奉的香火,现在却不庇护李家后代,眼睁睁看着他们接连夭折!”
“要你们有何用!!”
说罢,李晚猛然上前飞起一脚,就将供桌踹翻在地,香炉以及众多灵位“呼啦”一声,散落的到处都是。
这一脚似乎耗费了他全身的力气,随后身体慢慢滑落,趴在在地上,抱着那些小巧的牌位,失声痛哭起来。
“唉——!”
“天地不仁呐!”
正当李晚沉浸在悲痛之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道沙哑的嗓音。
“嗯?!”
李晚疑惑地转过头,顿时一惊。
只见自已身后竟然站着一位身穿素衫、尖嘴猴腮的老者,正一脸戏谑之色的望着自已。
“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眼前此景让李晚顿时勃然大怒,他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抬起一掌向着老者心脉拍去。
掌风呼啸而过,眨眼之间就到了老者身前。
但看那老者却纹丝不动,眼中讥讽之色一闪即逝,最后,轻轻抬起了一根手指。
“呃!”
李晚顿时发出一声闷哼,心中大惊失色,因为他压根儿就没有看清对方究竟是何时出手的,自已的身躯便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硬生生地悬停在了半空之中,任凭他如何挣扎用力,竟是丝毫动弹不得。
“妖人!你用的什么邪术!?”
老者见状冷笑一声,随后缓缓抬起手,从一堆牌位之中摄来一个,上面赫然写着“显考李公讳占府君之灵。”
“李占是你老太公?”
李晚微微一愣,艰难地开口道:“是又何妨!”
老者点了点头。
“当年他带兵攻至此城久攻不下,差点延误战机,最后要不是我出手助了他一臂之力,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喝风屙烟呢!还敢对我动手?!”
“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此话一出,李晚心中心头狂震!
“您…您是我祖父在世时常说的那位仙公?!”
老者闻言大笑一声。
“哈哈哈——!”
“仙不敢当!老夫只不过是一个闲云野鹤罢了,不过听你此言,看来李占那小子还算有点良心,没有彻底忘了老夫。”
话音刚落,李晚只觉浑身一松,双脚顿时落在了地上。
此刻他哪里还敢对眼前的神秘老者不敬,双膝一弯,直接五体投地,对其行起了大礼。
“仙公恕罪!!”
“祖父离世之前,并没有给我们这些后人留下任何关于您的画像,但是,他老人家曾经再三告诫过我们,若有朝一日您再次降临此地,让我们必须要尽心尽力地侍奉您,将您奉为上宾,好生供奉!”
老者听罢眼睛微眯。
“哦?”
“那他有没有跟你们提起过,他与老夫之间,曾经做过一笔交易?”
李晚眉头微蹙,话音有些疑惑地问道:“他…他并未提起过,敢问仙公是何种交易?”
听到李晚这番话,老者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想当年,他信誓旦旦地向我许下承诺,声称只要我能出手相助,帮他顺利从邪国手中攻克这座城池,并成功登上城主之位,那么从那以后,他将会每年都派人前往山中,向我供奉多达上百头的牲畜作为回报!但,这还不算完……”
说到这里,老者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
“除了那些牲畜之外,他还答应献出自已一百位曾孙的生命力……供我修行!”
听完老者的这番话,李晚顿时如遭雷击一般,整个人呆立当场,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瞬间便浸湿了他的衣衫。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来表达自已内心的不甘,但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只能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呃”声,然后便再也无法说出一个完整的字来了。
半晌过后,只听老者轻轻一叹。
“唉——!”
“我也不想取你孩子的生命,只不过当初那李占是对天发誓,我若不取,便会违背天意,从此对修行不利,此事实在难办……”
李晚顿时拼命磕头。
“仙公求您!您神通广大!求您想想办法!”
老者轻轻开口道:“办法…也不是没有,但你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仙公但说无妨!”
李晚点头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
老者沉吟了片刻,接着开口道:“第一,你从今往后每年都要制造意外,弄死几十个矿工,第二,猪羊牛马等牲畜每年还是放了血,往山中供奉一百头,一头也不能少!”
“以上两条需要你持续做到三十载,三十载之后我便会出来,保你儿孙满堂!”
这两个条件一说出口,李晚顿时有些迟疑,转而问道:“那第三呢?”
“这第三嘛……”
“啪!”
一本古籍,凭空落在了李晚面前。
“北面山头那个矿洞,给我照着这上面所描述的阵图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