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白回来,就听黑白无常到自已这里来邀功。
只听他们细细陈述从发现请君入画有人打架,再到意南风发现妖女和李小姐孟大人对打,再到他们那缚魂锁抓了人,丢到地狱去。
若说过程,那叫一个精彩,那叫一个惊心动魄。
两人笑嘻嘻问夜白:“君上,您这次要怎么赏我们?”
夜白挑眉,反问:“你们想怎么赏?”
他们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劲,也没见着夜白握紧的拳头。
邀功,黑无常仗着自已的厚脸皮,那是一个积极主动:“嘿嘿,君上,我想吃醉仙楼的烧鸡。”
“胡说,你不是说自已想吃蜂蜜吗?”白无常发现这小子说的和之前不一样,推了推黑无常的肩膀。
“你都要万记酥铺的糕点了,我只要个蜂蜜,不就亏了吗?”黑无常吐着舌头,一脸的精打细算。
“好你个呆子,居然长心眼子了,”白无常拍了拍黑无常的脑袋,然后俯身对夜白道,“君上,听闻京中贵女时兴万记酥铺的桂花糕,我也想尝尝。”
夜白听见京中贵女喜欢,原本准备打人的手收了回来。
“你俩回去干活,我叫崔钰去买。”
两人得了冥君的话,高兴得找不着北,扭着屁股歪着脑袋出门去了。
夜白则是去了一处水榭,将一个火把从水里捞出来。
火把离水自燃,冒出赤红色的光芒,夜白的脸上则不知是什么时候戴上了青面獠牙的鬼面具,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阴森可怖。
然而当他装备齐全出现在地狱时,却见这里少了往日的嘈杂乱象,恶鬼们都静悄悄地待着,鲜少不闹事不惹事。
他举着火把,一路走着,终于见到了被鬼徒鬼孙们簇拥着,慵懒地躺在椅子上的柳在溪。
有人端茶,有人摇扇,有人捏肩捶腿,好不自在。
见状,他原本悬着的心安定下来。
“溪溪,我回来了。”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柳在溪想过很多次,自已会在何种情形下再见到夜白,但不是眼前这种。
他戴着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还举着一支火把,自带些恐怖氛围。
原本打算无论如何都不跟夜白回去的柳在溪,这时候想法变了。
若真如那李小姐所说,夜白便是冥君的话,那这位冥君,这装束……他其实是怕鬼吧?
如此,柳在溪也歇了想要跟他闹脾气的心思,和他回去了。
夜白拉着她回了意南风,一路上都固执地要拉着她的手,怎么拽都不肯松开。
回到意南风,夜白将火把丢进假山的池水里,面具也收了起来,将柳在溪拉到屋里,让她坐下。
柳在溪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夜白垂着头,声音很弱:“你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既然他这样说了,柳在溪便主动发问:“那个找上门来的娇小姐说,你就是冥君?”
“是。”夜白回答。
“那……”
柳在溪的话卡在了脖子里。
她想问他为什么骗她,但想到她撞破李小姐和孟大人奸情的那一幕,倒也理解夜白不和自已言明身份。
黑白无常说,李小姐是冥君夫人的不二人选。
那李小姐和孟大人勾搭,夜白肯定是没面子才瞒下了自已的身份。
然而,当柳在溪想明白这一切之后,心中却不禁涌起一丝懊悔之情。她不禁自问,为何自已还要替这个欺骗她的男人寻找借口呢?
想到这里,她的好脾气顿时烟消云散,猛地一拍桌子,大声说道:“你明明知道我是特意来找你的,却故意这样吊着我,难道觉得这样很有趣吗?”
男人默默地看着柳在溪,眼中闪过一丝愧疚,轻声说道:“对不起。”
柳在溪冷哼一声,继续说道:“既然你已经清楚我是被黑白无常误抓而来,并且也了解我的诉求,那么就请冥君大人高抬贵手,助我还阳吧!”
“对不起。”夜白垂着头,声音比之前还要低沉一些。他不敢抬头看眼前的人,生怕看到对方眼中的失望和愤怒。
听到他再次说对不起,柳在溪心下一沉,怕是这事情不妙,她激动地站起身,抓住夜白的胳膊,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你跟我说对不起做什么啊?是你的手下抓错了人,你只要帮我修正这个错误就好了啊!不用跟我道歉的,你只需要帮我,帮帮我。”
她的眼睛里有泪光划过,声音也染上哭腔:“帮帮我,求你……”
夜白心中一阵苦涩,有些事情并不是他能够决定的。
他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开口道:“对不起,还阳的事情,我帮不了你。”
听到这个答案后,柳在溪深受打击,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那原本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毫无血色可言;嘴唇也开始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又发不出任何声音。
最终,她双腿一软,整个人无力地跌坐在了地上。
夜白看了看她,又垂下头,犹豫一会儿,走了出去,还带上了房门。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屋内的哭声像洪水泄了闸,绝望哀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