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不死把义诊地方选在离州府官衙不远的街口,在那里搭了一个帐篷,每日一大早衙役会把桌几椅子搬到地方。
每天天一亮便有百姓去那里排队,帐篷里摆着三张桌几,后面摆着一张,坐着医不死,前面左右并排着两张桌子,各坐着林夭和白玄。
而医不死每天端着一壶茶,慢悠悠盯着俩徒弟做事,遇到疑难杂症,他才会过去盯一下,看两人开的方子是否合适。
这里的防范做得很好,周围安排了衙役维持治安。
帐篷门口还站着两位衙役,负责指挥排队的百姓:“你过来。”
排在前面的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孩,他上前走到衙役跟前。
每个看病的百姓都要经过盘查,才允许进帐篷,因着是一个小孩衙役不甚在意地问:“小孩是你病了?”
小孩有些害怕,手不时拽着破烂的衣襟:“是的官爷”。
衙役摆了摆手:“进去吧。”
小孩进去,站在门里,视线在白玄和林夭跟前游移,最后走向林夭。
林夭正在低着头为一位老婆婆写方子:“婆婆你的病是陈年旧疾,需要用药久一些,估计需要服用一月左右,你先取七付,先吃着看下效果,后面我再看是否需要调整。”
他们义诊是免费开方,药需要他们自已去药铺买。
萧九宸来到这里,又要建军营,又要征兵,这些很烧银子,这么多的百姓诊病,官衙自然不能出药费。
老婆婆拿着方子看了看:“女郎中,这得多少钱买药?”
林夭开药会根据他们的经济条件开方,条件不好的,会在保证疗效的情况下,尽量为他们选择便宜的药材,老婆婆穿的衣裳上打了补丁,所以为她选用的都是一些对症便宜的药材。
“你这个药一付大概三十五文。”
老婆婆拿着方子的手开始抖:“太贵了,我没有那么多钱,郎中你给我改改方子,少取一点药。”
“这怎么能成呢,婆婆你回去想想法子,身体好了比什么都好。”
“算了,这药我不要了。”
老婆子转身往外走。
每天都会遇到很多这样的患者,林夭也很无奈。
这时刚才的小男孩直直地盯着林夭。
林夭笑着朝他勾手:“过来,你哪里不舒服。”
小男孩神色有些紧张地走过去,手放在桌子上摊开,掌心里是一块半月玉佩,上面是一个夭字。
林夭瞳孔震动,眼梢快速扫了一眼周遭,白玄在诊脉,师父在饮茶,没有发现异常。
林夭拿起玉佩,捉住小孩子的手腕往外走。
走到帐篷门口,衙役跟她打招呼,她都没有应。
还不知道小男孩的来历,为了安全,她拽着小男孩并没有走远,站在衙役能看到她,但是听不到她声音的地方:“玉佩哪来的?”
小男孩道:“是一个叫天碧的郎君给我的。”
林夭心揪住:“他长什么样子?”
小男孩想了一下:“他是蓝色眼珠”。
林夭把玉佩拿起仔细看,这个玉佩给她身上挂的是一对,一对半月玉佩,一块上字是夭,一块上面写的是碧。
这块玉佩天碧从不离身,焉耆被灭国之时,天碧也不见了,都说他死在了战场,可这玉佩?
而且小孩还说出了他的眸子颜色。
“他人在哪里?”
“姐姐我带你去。”
天碧是她和亲的夫君,而焉耆被灭,他活着这个消息不能透露。
林夭走到一个衙役跟前:“你去里面跟军医说一声,我去出诊了。”
交代完林夭便跟着小孩快步往外走。
小孩子带着她在街巷穿梭,最后走到一个十字路口,路对面有一棵长歪的桃树,桃树下一男子,一身碧蓝色宽袖袍,他戴着围帽,林夭依然一眼便认出了那是天碧。
林夭跑着穿过街道,扑过去抱住他:“天碧哥哥。”
天碧拿剑的手,回抱住林夭:“夭夭…”他的声音涩涩的。
“你 ?”林夭抓住他另外一只衣袖,里面是空的,“天碧哥哥你的胳膊呢?”
天碧道:“在战场受了重伤,被牧民捡回家中,昏迷了很久,等清醒之时才得知你被送回了元国。等我身体恢复好了,便悄悄来元国寻你,后来打探到林府,得到的消息是你被以三姑娘的名义送入宫中。”
“宫里的消息不好打探,我费了很大的劲才得到一幅宫中林嫔的画像,才知道不是你,又潜入肃王府打探,又得知你和肃王在来肃州的路上遇意外死了。”
天碧一下把林夭重新抱住:“我听到你死了,我不甘心,我不信,我就沿着你们走过的路一路往肃州走。夭夭你差点把我吓死。”
“夭夭—”
“夭夭军医—”
远处传来医不死和衙役的呼喊声。
天碧握住林夭的手道:“夭夭,不能让他们发现我,我住在后西巷,门口有一棵柳树,你方便了过来寻我”。
天碧一转拐进路口不见了。
林夭呆呆望着空荡荡的街道。
“夭夭,你怎么在这里?”医不死从另外一条街拐进来。
“师父,你们怎么来了?”
医不死担忧道:“你让人递消息说出来义诊,我就带着衙役处来寻,出诊也要让人跟着,怎么能一个人出来呢?”
林夭心情有些沉,低着头往义诊的帐篷回:“师父,我虽说不会武功,也不是那种完全没有防卫能力的女子,你别太担心了,咱们回去吧。”
往回走的时候,路过一个卖笼饼的铺子,医不死最喜欢吃这家的羊肉饼,林夭道:“师父咱们去买些笼饼,回去跟白姐姐当午饭。”
“好。”
到了铺子前面,医不死付了铜钱,等着掌柜装饼之时,之前寻林夭看诊的老婆婆在后面一个铺子讨要吃食。
林夭盯过去看,老婆婆身上穿的衣裳虽然有补丁,却很干净,不像是讨吃的人。
笼饼铺子掌柜的也看了一眼感叹道:“胡家婆子自已有几亩薄地,原本日子也过得去,去年他儿子得病死了,地没人料理,她还收养了邻里的两个孤儿,那两个孤儿中间还有一个痴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