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里,整个北洲皇宫,包括首都城,全线封锁。
任何可疑的人或者组织,都会被带到北洲皇太子的面前亲自过问,确定有问题的会直接进审讯室。
但从早上到傍晚,仍没有任何找到幕后主使的迹象,那人就像是在北洲皇室的眼皮底下消失一样,怎么也找不到。
白殷他们遵守约定,在这一天里并没有插手,也没有擅自让人去调查。
为了不打扰他们,几人还特地被安排到一处僻静的庭院里,等待着来自皇太子殿下的“佳音”。
期间戎遣还去找了一趟皇宫里的管事,老管事平时负责皇宫里的大小事务,什么事都能让他帮忙处理。
戎遣和云肆渡去的时候,老管事正在跟一个同样穿着大臣服饰的中年男人交谈,不过对方看到他们并没有打招呼,相反还神情带有异色地打量了一番。
云肆渡注意到这是他们之前没有见过的新面孔。
老管事朝那人打了声招呼,然后来到他们面前,俯身行了个绅士礼。
“戎部长,请问有什么需要?”
戎遣一身严整的制服,并没有去关注那个打量他的人,锋利的眉目深沉而严肃,“我想拜托北洲皇室先帮我们保存那位执行部员的尸首,等离开时,我们会带他回执行大厦。”
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老管事不用请示就答应了,很快就差人去办。
“听说贵洲的执行部员当时全被调走了,只有他没去。”
这时,刚才还站在不远处的大臣走过来,摇了摇头,似叹息又似嘲弄地开了口,“如果他不那么尽忠职守的话,或许就不用死。”
戎遣眯眸朝他看了一眼,漆黑的眸子深处似一瞬有风暴卷起。
但很快被他压了下去,只余一片暴风雨前的平静。
见人过来,老管事往旁边让了一步,恭敬道:“恩佐大人,那我……”
恩佐·洛夫姿态端庄地摆了摆手,“没事,你先过去吧。”
老管事又朝戎遣颔首,然后转身离开了。
云肆渡的目光在对方左手拇指的绿宝石戒指上划过,脑中思索片刻,很快便对应上来人的身份。
他垂下眸,遮住多余的情绪,站在戎遣的旁边,状似无意间说道:“我好像没在皇太子殿下身边见过这位大叔啊,是因为职权太低了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天真和纯然,仿佛真是切切实实的疑惑,并没有多余的意思。
但不知是哪个字眼戳到恩佐·洛夫的痛处,他面色不善地朝云肆渡看了过来,丝毫不掩饰眼神里的不满。
冷笑一声,扬起下巴说道:“我是总统大人身边的佐政大臣,区区一个皇太子,哪里轮得到让我给他做事。”
云肆渡像是被他凶狠的眼神吓到了,受惊的兔子一般躲到了戎遣的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看他,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大叔好厉害。”
戎遣看了一眼身后的云肆渡,知道他是装的,但还是象征地拍了拍人的背哄了哄。
看来渡渡也觉得这人很讨厌。
恩佐·洛夫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虚荣和自我认知不清,就算是别人无意随心的一句夸奖,他也会当成真的,从而沾沾自喜好长时间。
自负到从来只会批判别人,而从来看不到自已身上的缺点。
“你们把希望放在一个无能的皇太子身上,还不如出去找一个神棍有用,我只能说祝你们好运了。”
恩佐·洛夫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没再跟两人说话,也转身离开了,单从背影都能看出来一股趾高气扬的味道。
云肆渡从戎遣身后走出来,双手背后姿态乖巧地眯眸看向他的背影,歪着头笑眯眯地说道:“佐政大臣先生,再见。”
戎遣看了一眼他弯弯发亮的眼睛,像是在酝酿什么恶劣的小心思,不禁挑起眉,问道:“渡渡怀疑他?”
“不是怀疑。”
云肆渡神秘一笑摇了摇头,一把抱住戎遣的胳膊,跟人一起往回走。
是确定。
一个人做过什么是藏不住的,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为之窃喜忍不住去想的时候,也会露出马脚的。
知道苏生琅查不出来,恩佐·洛夫也没避着人,一路来到后殿,在诸多婢女的躬身行礼中,掀开厚重的纱幔走了进去。
萦绕着种种药味的大床上,时不时传来一阵阵的咳嗽声,在稍稍平复后,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总统大人。”
恩佐·洛夫单膝跪地,低眉垂首,那张向来倨傲的脸上难得露出些恭敬来,尽职尽责地汇报:
“我先找人给他们下了药,又找了雇佣兵袭击了执行大厦指挥官的寝殿,但今天早上过去发现,除了死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执行部员外,他们全都完好无损,而且……”
“而且他们还打算在皇宫彻查,看起来是不找到凶手不会善罢甘休了。”
老人想来也知道执行大厦那群人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并没有问责或是发怒,只是缓缓说道:“既然他们想要凶手,找一个替死鬼打发他们就行了。”
他的声音又轻又慢,时不时还停顿一下,累极一样呼出一口气,像是下一秒就会断气一样,“又没有实质损失,执行大厦不会过度追究,只是做做样子罢了,你看着办。”
“是。”
见老人又闭上了眼睛,恩佐·洛夫自觉不再打扰,起身后退着掀开纱幔离开了。
……
查了整整一天,除了抓了几个无关紧要的人,什么都没查出来,无奈北洲皇室只好把主导权交到了执行大厦的手里。
翌日一大早,皇太子苏生琅亲自来请人。
“抱歉,确实是我们办事不力,我将代表北洲皇室,将这件事全权交给贵洲执行大厦处理,还请指挥官随我去正殿。”
正殿就是苏生琅平时处理事务,同时也是大臣聚在一起议事的地方,平时有什么重大事件需要通知或处理,都是在这里。
层层台阶之上,苏生琅端坐在座椅上,在他右手边又加了一个座位,是专门为执行大厦指挥官准备的。
白殷拾级而上,走到座椅前坐下,身后站着双手抱臂俯瞰着整个大殿的明厄。
台阶下站着戎遣和云肆渡,另一侧则是北洲的一众大臣,殿内一时没有人说话,静悄悄的显得很压抑。
昨天负责调查的亲卫队长,以及跟过来随时听从调遣执行部员们,都候在殿外。
见人都到齐了,苏生琅转头看向白殷,微笑着温声问道:“指挥官,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白殷点了点头,明厄转身面朝台阶下,凌厉的眸光居高临下地落下来,淡淡道:“我记得你们的亲卫队昨天抓了几个人,可以先带上来吗?”
苏生琅抬了一下手,很快便有人出了大殿,去跟亲卫队长交涉。
不一会,亲卫队长便亲自去提人了。
白殷单手撑着下巴靠在那,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如果我们找到凶手的话,皇太子殿下要如何处置?”
苏生琅依旧是那副不急不躁的模样,严肃又不失温和地说道:“这样的人严重破坏两洲友好邦交,当然是交给执行大厦全权处置,我绝对不会有任何异议的。”
白殷笑了笑,又问:“无论是谁都没关系吗?”
苏生琅没有任何犹豫,“不管是谁,都将悉听尊便,我不会包庇。”
昨天抓的可疑人物很快被带了上来,打眼一看有四、五个人,穿着皇宫侍者的衣服,而且皆是一副惶恐惊惧的样子。
看起来都像是藏了事的。
唐之河从箱子里拎出来一个仪器放在搬来用于审讯的长桌上,一脸跃跃欲试,“我把改良版的测谎仪也带过来了,正好可以试试效果怎么样。”
“我来吧。”
他刚准备在长桌后面的椅子上坐下,身后就传来一道声音,唐之河转头,就见云肆渡笑眯眯地走过来,从善如流地在椅子上坐下。
“毕竟有些时候,人是连机器都能瞒过的。”
唐之河:?
云小少爷什么时候还学了刑讯?
他转头去看戎遣,却发现后者很是纵容,漆黑的眸底全是无奈和宠溺。
唐之河还想挣扎一下,“这个仪器我研究了好久,绝对不会……”
他话还没说完,云肆渡就抬手放在仪器上,面不改色地说道:“我不喜欢戎哥哥。”
唐之河低头看了一眼没有动的仪表盘,满脸震惊:“真……真话!”
戎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