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十天的奔波,景煜率领的回朝大军终于在初秋时分赶回了京城。
秋季的京城里,天高云淡,没有了夏季的炎炎烈日,空气分外的干爽宜人。
景煜却吸取了前次回朝时的教训,没有随着大军进入城门,而是悄悄地在其他将领入城之后,和周明乘着一辆轻奢马车驶入了王府。
周明下了轿,望着“英王府”三个大字,伸展了腰肢,长舒了一口气,笑道,“哈哈,终于回来了!这几十天坐在马上,快把我的老腰都坐折了。”
景煜一身锦衣便服,一派丰神俊朗,却是略带愁容,并不理会周明的话,一个人径自向府中走去。
周明知道他心里还在为南星不辞而别感到不痛快,自然没心情搭理自已。
他也不以为意,笑道,“我先回家一趟啊,回晚了怕我爹生气!走了啊!”
自顾自地向景煜挥手,自家离王府不远,索性走着回去了。
管家等人早带着五六十人的一干奴仆在院中候着。
一位红衣丽人,明眸皓齿,款款而来,笑道,“王爷,您回来了。”
景煜这才露出笑颜,“嗯,红樱,你这次从平城回来,可见着肖青?”
红樱把景煜迎到正堂中坐下,吩咐人奉上茶水,笑道,“见着了。无影门在平城的暗哨已全部布局好,这样,我们的人在八州二百多座城池都有了据点,以后消息网络会更加全面。”
“嗯,好。”景煜端起茶水,品了一口,心想,这样的话,郑家一旦有何动向,他会第一时间知晓,也为太子哥哥省去了很多烦恼。
忽然想起没有看见和红樱一起去平城的阿古,问道,“阿古叔可回来了?”
“阿古叔这回在平城遇到了几个故交,估计会晚几天到。”
红樱见阿七没回来,觉得奇怪,这家伙向来跟随主子左右。
“阿七呢?怎么没一起跟您回来?”
“他还有些其他事情。”
景煜想到阿七和郑元时的事情,眉头一皱。
不过也难怪,英雄难过美人关,自从阿七知道元时的女子身份,便跟个蜜蜂要采蜜似的,紧紧围绕着花骨朵转,把郑元时看得牢牢的。
想到此,景煜心中有些不快,倒也不是怕阿七会跟郑元时泄露什么机密,阿七的忠诚他还是有信心的。
只是觉得连自已的属下阿七那个愣头青感情都有了眉目,而自已却连连遭到佳人的拒绝,最后南星躲避自已好像躲避瘟神似的,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六年前如此,现在又是这样。
红樱想起一事,略微看了看景煜的脸色,小心地说道,“那夏家的事情,我们在平城也打听了,不过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景煜垂眸,半晌回道,“吩咐下去,以后不用再打听了。”
“哦?却是为何?”红樱不由奇道,因为这件事主子已让人打听了六年,如今忽然说不用打听了,心里又是惊讶,又有一些欣慰,惊讶的是景煜终于肯放下了,不知这一趟出门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会让他放下多年的心结;欣慰的是,他放下了南星,便可以开启一段新生活,如今眼看着已经二十多岁,马上就又要长一岁了,别的王爷已经三妻四妾,孩子都满地跑了,可是自家王爷却一再耽搁,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娶妻生子。
红樱长景煜七八岁,从他小时便侍奉左右,早已把景煜看作是自已的弟弟甚至是孩子一般的对待,为他的姻缘之事也是急白了头。
景煜看着红樱,想起自已这个忠仆如今也是两个娃娃的娘亲了,她嫁给了自已军中的下属,忽然问道,“红樱,我问你啊,当初,那个又粗又胖的李黑子是怎么能把你追到手的?那么多俊俏的郎君,你怎么会看上他?”
提起自已的郎君,红樱虽然已嫁作人妇,仍不免羞涩地一笑,“王爷,我家夫君黑是黑了些,也是有很多优点的,看您把他给说的!不过王爷这是怎么了?怎么问起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您以前也不关心这些啊!”
“嗯......”景煜想起南星,略有踟蹰,想到红樱也算是南星的故人,便继续说道,“是这样,我遇到南星了。”
“真的?”红樱忙坐下来,喜道,“那是好事啊!那姑娘如今怎么样了?”
景煜便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跟她讲了一下。
红樱边听边琢磨,看来主子这不是解开了心结,这心结倒是越结越大,再次遇到南星,主子已对她情根深种了;可听他的话,那南星对主子却并不见得有多喜欢。
如果说六年前南星还小,不懂得何为男女情爱,如今已是十八岁的大姑娘,又如何不懂?只怕是心里并没有把主子当作心仪的男子来对待吧?
可这些当然不能直来直去地跟景煜说,这孩子从小面冷心热,一旦别人对他好,他恨不得掏心掏肺地对待人家,长大了这个毛病也没改,对待太子这件事上就是如此;她回来听说本来是让太子去西征,可是后来却变成了自家王爷,心里猜也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肯定是王爷心疼他的太子哥哥,不愿意让他去冒险,自已宁愿吃苦受累前去剿匪。这也就是王爷本事大,有谋略,但凡本事差一点儿,这一趟说不定要把自已的命都搭进去。
正思忖间,听景煜问,“你在想什么?”
“啊!”红樱反应过来,刚才自已一边听一边想事情出了神,竟没有听到景煜的问话,“王爷,您刚才问什么?”
“我问你,这女儿家都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南星会想躲避我?”
红樱在心里琢磨着如何回话,半晌道,“王爷,这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她无意,您也不必过于纠结。有道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京城里爱恋您的姑娘排一排的话,都快排到城门外去了,您想要什么样的没有?再说了,南星那姑娘毕竟,身份与您不同,她还是戴罪之身,如今她最心心念念的事情可不是什么儿女情长,而是要给她父母亲洗刷冤屈呢。所以我说,您不必难过,有些事情急不得,我想那南星估计要想为父母伸冤,也会来京城,以后说不定也会见着的。”
景煜也想过,南星估计会来京城,这也是他并不着急去寻她的原因。想着以后还会碰面,心里略略好受了些。
又想着红樱说的话,是啊,京城中这么多名门闺秀,那个郑晚晚,还有昭阳郡主李秋宁,都喜欢自已,虽不知这喜欢是真心还是假意,最起码她们见着自已,面上欢喜非常,不似南星,对自已避之惟恐不及。
想到南星,又想起一事,抬手吩咐红樱:“对了,还有件事你亲自去办。去查查六年前西边眉坞县令叫个什么王无庸的,如今在哪儿任职。查出来以后报我。”
红樱莫名,六年前的事儿?但也不敢多问,只道声“是!”领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