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水丰隆实在是听不下去辰荣馨悦那不堪入耳的话语了,脸色铁青,怒喝道:“来人,小姐吃醉了酒,竟开始说疯话了,将小姐带下去!别让她在这里胡闹了!”
随后,几个侍从赶忙上前,半拉半拽地将仍在叫嚷不休的辰荣馨悦带离了宴会。
紧接着,赤水丰隆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亲自走过来再次给防风意映赔礼道歉。他拱了拱手,一脸愧疚地说道:“防风小姐,馨悦太过任性妄为,让你受委屈了,你别往心里去。”
而辰荣馨悦越是表现得小心眼、泼辣无礼,防风意映就越要表现得大度宽容、识大体顾大局。
她微微一笑,眼神中带有几分怒意,却又不失分寸,说道:“丰隆公子言重了,我并未放在心上。馨悦不过是吃醉了酒,说了一些风言风语,都是自家姐妹,我怎会因为馨悦吃醉了酒一时糊涂,说了几句话,便会记挂在心上呢!”
“不过,若是一次两次,我便当是馨悦吃醉了酒,胡言乱语了几句。可若是再有下次,我倒觉得没什么,但也难免会让外人觉得赤水氏目中无人,看不起涂山氏和防风氏。我身份虽不及馨悦那般尊贵无比,但也绝非卑微低贱之人。还望丰隆公子下去与馨悦好好说道说道,切莫要让小姐妹之间这区区几句玩笑话,影响到了赤水氏、防风氏以及涂山氏之间百年以来的深厚情谊。毕竟,各族之间向来友好和睦,情谊深厚,万不可因这等琐事而产生嫌隙,损害了长久以来建立的良好关系才是。”
她语气柔软却又蕴含警告之意,眼神坚定而坚毅,态度谦逊。
不仅当众体现了她的让步姿态,也暗藏着一种告诫之意:
即便涂山璟对她毫无倾心,不曾将她放在心上,可她毋庸置疑是涂山氏的儿媳、防风氏的大小姐。她的此番举动,令在场众人对防风意映瞬间改观,不由自主地又增添了几分看重。
防风意映的沉默无声已经远远胜于辰荣馨悦的口诛笔伐了,辰荣馨悦之所以闹了这么一出,无非就是因为她没有像上一世一般任由辰荣馨悦差遣,或许辰荣馨悦心里以为她胜了,但是,放眼整个宴会上的人谁不知辰荣馨悦言辞刻薄,狭隘心肠。
反观一旁一直被辰荣馨悦言语侮辱的防风意映,言行举止,落落大方,她不是没放心上,只是还没到收拾辰荣馨悦的时候,现在大计未成,绝对不能因为辰荣馨悦乱了方寸,半途而废。
西炎玱玹优雅地端坐着,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托着另一只手肘,那只手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精致的酒杯。他微微眯起双眸,眼中带有几分深沉的思索意味,那犀利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不远处的防风意映身上,仿佛要透过她的表象看穿她的内心。
防风意映转身坐下的瞬间,不经意间与坐在对面的西炎玱玹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那一瞬间,仿佛时间都停滞了,防风意映只觉心头一颤,下意识地避开了西炎玱玹那仿若能洞悉一切的目光。
经此一事,西炎玱玹心中已然有了一定的把握。这个防风意映,十有八九就是清水镇琳琅阁那个奸商掌柜白钰!那相似的神态,那躲避的动作,都让他的怀疑愈发坚定。
从防风意映的一言一行、举手投足间的举止,到其处世的风度以及强大的气场,还有说话的音色以及停顿的习惯,西炎玱玹愈发坚信自已的判断。
他在心中反复思量,越想越觉得确凿无疑,有很大把握确定防风意映就是那个令他恨得咬牙切齿的白钰。
如此一想,白钰为什么要刻意接近阿念?为什么要来皓翎国,当初在高辛的时候那个红衣女子为什么只攻击西炎玱玹一个,而丝毫未伤阿念和玟小六的这一系列事情都能解释得通了。
白钰,多半就是防风意映!
西炎玱玹的目光中带有几分复杂的情绪,既有对防风意映的欣赏,却又难掩那一抹不屑。防风意映再次抬眸,竟见西炎玱玹仍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已。
四目相对那一瞬,防风意映也在思考西炎玱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他那如同审视般的目光让她挺直了脊梁,不卑不亢地与西炎玱玹对视,面上带有几分浅浅的笑。
宴会刚结束,防风意映神色匆匆,莲步如风。
“小姐,咱们这般匆忙离开,不等涂山公子了吗?”春桃紧跟其后,面露疑惑。
防风意映头也不回,即便他速度飞快,头上的流苏也不曾动摇半分,冷哼一声,“等他作甚?他根本不愿与我同乘一车。你我又何须自讨没趣呢!”说罢,她加快脚步,裙摆随风飘动。
上了马车,春桃还未坐稳,就见防风意映吩咐着车夫:“快些赶回青丘,莫要耽误了时辰!”
“是!”只见车夫一挥鞭子,“驾!”
春桃一个趔趄,忙稳住身子,惊道:“小姐,这般急作甚?”
防风意映目光坚定,直视前方,说道:“不等了,赶紧回青丘。我有自知之明,涂山璟不会来的。在这苦等,不过是自讨没趣。况且,宴会之上那个西炎玱玹明显想要事后找我麻烦,若是此时再不走,一会儿遇上那西炎玱玹,再起争执,又是麻烦。”
马车疾驰而去,扬起一阵尘土。
在马车疾驰而去的途中,防风意映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目光幽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西炎玱玹急匆匆追出来时,防风意映的马车已然远行。那马车的轮廓在他的视线中越来越小,即将消失在道路的转角处。西炎玱玹望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藏在袖子底下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跑得这么快,怕我吃了她吗……”他的面上带有几分戏谑,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眼神中却闪烁着不甘与恼怒,仿佛在谋划着什么。
清风吹起他的衣袂,发丝在风中凌乱,却也掩不住他此刻周身散发的冷冽气息。他就那样定定地站着,直至那马车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才缓缓转身,往回走去。
“防风意映和白钰最好不是一个人!不然新仇旧帐一起算了!”他的眉头紧锁,神色阴沉。
白钰故意接近阿念,硬生生抢走了他的妹妹,而后更是三番五次地戏弄于他。
“此仇不报非君子,若是真是那个白钰,我非得去清水镇把她店砸了不可!”
西炎玱玹抬起头,目光坚毅地看着高悬于夜空的月亮:“防风意映,你最好别是白钰那个疯子,不然,我定叫你挫骨扬灰,以报我所受的那些屈辱!哪怕上天入地,我也绝不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