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是来寻我的,但现在,就不一定了。”
雪燃玉就这样站在原地,明显是知道辛云追和她的事。
他瞧了瞧任晚,又瞧了瞧远处自已的徒弟,这才开口。
“任小友,说起来,那滋味并不好受呢,我也是知晓的。”
任晚忽的转向他,抓住了关键点,:“雪长老你是喜欢江姐姐吧。”
雪燃玉:……
她把这话说出来,总觉有些怪异,说不上来的让他一哽。
雪长老和……江姐姐。
雪燃玉温和地笑着,“任小友,其实我也才不过百岁余。”
任晚不语。
“喜欢,是的,我喜欢江姑娘。但我也知道,那没可能了。”
他叹了口气,余光瞥见任晚露出的半分怜悯神色。
“这不过是选择造成的后果,我从前选择入了浮岚殿,入了九寒峰,那便只有这一条路。”
“若是要反悔,既要又要,哪里有这么便宜又不要脸的事。”
“所以,我不后悔,只是有些遗憾。”
当初退婚的是他,后来喜欢上她的也是他,雪燃玉也知道这是不对的。
但感情这事就是玄之又玄的,纵然他修习璇玑术,也还是栽了进去。
雪燃玉释然笑着开口:“何况,我知道她已有心悦之人了。就算强求,凭我一个人,也得不到好下场。”
“这一点,我阿姐的事,早就告诉我了。”
任晚点点头,那位辛家主和雪夫人之间确实可悲,那辛家主纵然千万个不好。
但他确实是爱雪夫人,这便是最可悲的地方。
任晚遥遥看见了那边的辛云追,他应该也瞧出了她。
不过,就这会功夫,雪燃玉已经和任晚聊完。
那边的辛云追却没有过来,只是隔着极远,向这边的雪燃玉躬身行了一礼。
不过,他直接走了。
雪燃玉蓦地开口:“任小友,我这徒弟,比我想象中还要喜欢你呢。”
任晚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回他。
雪燃玉要先走了,最后还不忘好心提醒任晚。
“任小友,我前日为你占了一次璇玑,好心提醒你,这世间从来都没有所谓白来的好处,哪怕是师徒情呢。”
还没等她问个明白,那雪燃玉的身形已经化作霜雪散去了。
任晚试着去找雪燃玉蒙她一把的理由,可惜没有。
她从戚苍暮那里就已经知晓,她师父是带着目的救下的她。
只是,那可是她唯一的师父啊,这于她太残忍了。
只要一天不知道全然的真相,她还可以当做一天不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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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光阴很快过去,
今日是几人约定好离开浮岚殿的日子。
消失了几天的亓鸩,也出现了。
任晚一早起了身,推开门,亓鸩就坐在院中湘云树下。
风起时,湘云树飘落柳絮般的轻盈花瓣,它是难得能在这浮岚殿盛开的花。
听见开门声的那刻,他转过身,看向任晚。
今日他穿了一身孔雀蓝的衣衫,丝丝缕缕的孔雀羽绣成兰叶,随着他走来的步伐动着,吸引住任晚的目光。
特别是少年的一张春晓的皎玉面庞,这是极让人心悦的。
任晚怔怔然看着他,从耳畔爬上些许热意。
她将手从门上移开,视线流转飘忽,对他开口道:“你回来得也正好,今日,我们该走了。”
亓鸩自然没错过任晚面上神色,墨瞳中闪出笑意,“阿晚,我离开几日,你如今见了我,也不说一句想我吗?”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亓鸩已然能十分自如的说出这些话。
任晚瞧得出他面上的揶揄,明知道他是在打趣,却还是回了他。
“嗯,我这几日很想你啊。”她笑着,有些时候这种肉麻的话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面前人笑靥如花,眼睛里流露些许柔软,亓鸩心底也陷落下一块。
他伸出手,抱住了任晚,摸了摸她披散身后的头发,喟叹一声,声音暗哑低沉道:“阿晚,我也是,我这几日也很想你,特别想。”
任晚眉眼弯弯,嗅见他身上传来熟悉的冷香,也拍了拍他的肩,算作抚慰。
“好了,江姐姐他们还在等着我们。”
亓鸩眼中冷了下去,真是有些后悔,若当初没去淬灵,便也不会来这么多麻烦。
但他还是乖顺着对任晚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山前,和江涟漪二人见了面。
“江姐姐。”
江涟漪笑着,走到了任晚身边,这下,秦翌也只能站到亓鸩身侧。
“秦道友。”亓鸩勾起温和的笑,先向秦翌打了招呼。
“亓公子。”纵然不喜,秦翌也还是回了他。
天际划过一道亮色,落到了几人身侧。
里面走出来两人,一个是雪燃玉,另一个是燕月映。
“小晚!”燕月映挥着手中的扇子,向几人这边走过来。
任晚偏头捂住了脸,忽然有些不想承认自已认识他。
但燕月映已经到了她面前,“你们走得也太快了,我差点赶不上。”
“你不急着回燕氏,特意来送我们?”
他在雪鸮秘境中被亓鸩丢在半路,虽然到最后也得了个第六层的玉牌。
但依他的性子,总是要气上一气的。
“那当然,我听说你们要去虔文阁,这才来的。”燕月映一边说着,一边又拿出把扇子来。
“虽然虔文阁是佛法渡身之地,但去虔文阁路上要路过墨戎寨,自那里开始就没办法御空前去。”
“听闻墨戎寨诡谲得很,瘴戾之气又多,这扇子你们拿着。”
任晚接过扇子,轻轻打开来,扇面通体藏青色,上面缀着银纹,任晚放在手里掂了掂。
倒是和一般扇子不同,这扇子要重上许多。
“诶!你别弄坏了,这扇子难得,我燕氏也只有这一把。”燕月映见任晚手上动作,连忙阻止了她。
“这样除煞戾之气的宝物,你肯拿出来。”任晚皱着眉头,“这东西不是你的吧?”
一下被猜中,燕月映脸上有些挂不住,“是,这东西不是我的,但我什么时候说给你了。”
“这是月言借给你的,她出生时,家中老祖赐给她的。”
任晚没想到是燕月言,说起来,雪鸮秘境中,她还以青要宗的身份骗了她。
这会儿,却要承燕月言的恩,实在有些不好。
任晚当即就要把扇子就要往燕月映的方向递回去。
看出任晚脸上的犹豫,燕月映伸手一挡:“你就拿着吧,我若拿着这扇子又回去,月言那儿,我是交不了差的。”
“那……,好吧。”任晚只有拿回了扇子,看向燕月映的方向。“你替我向月言道个谢。”
燕月映顺势点了点头,“你放心好了。”
几人耽搁了这么一会儿,也差不多该走了。
雪燃玉这才上了前来,“几位小友,我便只能送到这了,遥祝此去一路顺风,愿景得偿。”
他没多说什么,但已经足够。
几人道过谢,便上了灵辇。
回看浮岚殿山门,倒是有些恍惚。
来这里一月光景,却好像已经过了许久似的。
千阶石梯渐渐被山前升腾的雾气隐没,只有矗立极高的石门尚能看出轮廓。
灵辇前行,下方雪燃玉二人的身影逐渐变小,直至不见。
任晚忽而有些明白,为何前世浮岚殿能在那么多次灵域变故中,都能稳得住身了。
这或许并不全靠雪燃玉,但一定少不了他的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