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氏的公婆宠惯独子,不肯说教儿子半句,只一味纵着、顺着。
裘氏劝说丈夫余良遭到打骂时,公婆不仅不拦,反而一起骂裘氏,怪裘氏不贤惠,还一起威胁要休了裘氏。
家业败光了,裘氏的丈夫没有银子去赌坊、逛花楼,就天天在家闹脾气、打老婆。
有一次,裘氏的丈夫出门和几个狐朋狗友鬼混,意外看到了一个走失的小孩子哭着喊爹娘。
他们当时一没有帮孩子找父母,二没有将孩子送去衙门,而是合计着将那孩子卖了。
卖得六两银子,几个人分了,她丈夫分到银子又去翻本儿,结果又输光了。”
那裘氏的丈夫并没有因此醒悟停手,反而倒是发现了一条生财的门路。
他与那几个狐朋狗友一起谋划着,以后就把拐卖孩子当成买卖营生来做。
刚开始,这裘氏因反对丈夫做这等杀头的买卖惨遭毒打,她丈夫余良还不许裘氏将事情说出去。而家里已经被裘氏的丈夫败得精光,吃了上顿没下顿。
于是,裘氏的公婆也同意了她丈夫去做这样的事情,说是与其饿死,还不如冒险求富足。甚至他们也一起动手,一起帮忙。
从大前年到今年,只是不到三年的时间,他们就已经经手拐卖了四十几个孩子了——男童女童、少男少女都有。这次他们来京城,其实也是到京城南边四、五十里的一个叫万家集的地方‘出货’,那里有一个窝点儿,头目叫郭老八。他们偷拐了孩子都是到郭老八那里出手。
他们这次一共送了六个孩子过来。
他们将孩子送到了郭老八那里,拿到了90两银子。
本来是要当时就回蕲州的,结果裘氏的丈夫余良手里有了银子,他偏要来京城见识一下京城的繁华,说是京城的元宵节不是一般的热闹,或许有生意可做,那样回去的路上又能得些银子。
他们说的生意无非就是拐卖孩子。
他们在京城停留了两天。结果那个余良又不老实了,想出去逛京城的花楼。那裘氏就说了一句“不要去了,还是快点儿回家吧”,就被她丈夫余良好一顿拳打脚踢。
裘氏的公公婆婆还一起骂裘氏是只不下蛋的鸡,自已不争气,没本事,拴不住自已男人的心,所以自已的男人才会去花楼的。
结果,裘氏被打得浑身疼痛,在客栈的房间里躺了一天,也不见丈夫和公婆过去看她一眼。
到了傍晚,裘氏实在是饿得难受了,本想起来问他们要一点零钱,吃口东西,结果裘氏突然发现丈夫和公婆都已经离开了客栈,不知去向了。
裘氏身无分文,在京城又人生地不熟,想回去也回不去,没有办法,结果她一咬牙,还是找出包袱里的迷药帕子和人皮面具,干起了偷拐的营生。
裘氏想趁机偷个孩子,然后在回去的路上,可以到郭老八那里去卖了换钱,她也就有了盘缠能够回到家里去了。
虽说在婆家的日子不好过,可裘氏娘家父母早不在了,只有一个哥哥。然而当初就是裘氏的哥嫂将裘氏送到现在的夫家,之后拿了十二两银子就走了,还说是银货两清,再无瓜葛。
毕竟除了那婆家,裘氏无处可去,结果就发生了昨夜那一幕。”
京兆府尹吕骏说到这里,金殿之上半晌无声。
“还是那句老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裘氏的境遇本令人可怜,令人同情,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因此就昧着良心、同流合污,做上这毫无人性的恶劣勾当。
事到如今,她做的恶已是事实。
不管原因为何,也不论她之前与她那虽然名叫‘余良’却实实无良的丈夫和公婆一起做了多少次这样的勾当,祸害了多少孩子,毁了多少人家,只昨夜在京城,那裘氏确是实实在在地迷晕了那个小姑娘,险些害得人一家父女、母女骨肉分离,夫妻痛不欲生。这裘氏就其罪难饶,必须重判。”
“是,臣遵旨。”说罢,京兆府尹吕骏撩袍跪地,“皇上,昨夜臣擅自行事有先斩后奏之嫌,请皇上治臣之罪。”
五城兵马司陈仲廉也出班跪倒,“臣同罪。”
“两位爱卿何罪之有?”
“皇上,臣昨夜只想抓紧时间,尽快逮捕人犯,不让罪犯听到风声逃脱。可苦于京兆府衙人手不足,因此臣斗胆,连夜向五城兵马司陈仲廉陈大人借了一百名军兵,与京兆府汇合一处,兵分两路:一路顺藤摸瓜,去往万家集端掉那个人贩子郭老八的贼窝,争取能尽早地、多救出一些可怜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