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稳定了身型游出了院子,就见着隔壁周婶在水里挣扎着,她为了猫猫儿不碰水着凉,将猫猫儿用油布裹得严严实实的,放在一个大小缸好的木盆当中,有用蓑衣遮着。
为母则刚,周婶身上挂着木盆,又连着一块木板,木板上满满当当装着生活用品,在用一块大油纸罩住。
沉重的物品让周婶难以前进,又刚开门放水,一个不注意竟然差点摔倒,还是许凝川游过去扶了一把,才不至于让身后木板跌落水中。
她将绳子再缠到周婶身上,就这样,三个人互相扶持着,慢慢的向外游。
雨势依旧不减,可洪水的攻势已然小了很多,应该是洪峰过境了,水势达到了平衡,只在缓慢的涨起来。
不知从哪涌过来的垃圾,给他们前进的路上造成极大的阻碍,时不时的要停下来,将前方的漂过来的木头清掉,不然便会堆积在一块,加重负担。
许凝川见势不好,解开身上缠的绳子,扑腾的往前游,原本两人处于中间位置,在板车后头往前推,又牵着周婶,如今变成许凝川一人在前方开路。
她废了老大劲,又丢出一袋米到板车上,也顾不得漂过的是什么,飞快的收进空间里,又往两旁抛出。
原本短短一刻钟的路就能走到山上,三人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接触到了踏实的地面。
“猫猫儿没事吧?”
许凝川将板车往上拉,见着周婶惨白的脸,害怕猫猫儿出了什么事,着急的询问道。
周婶摇摇头,她此刻浑身发冷,说不出话来,又怕是自已病了,将病气过给了猫猫儿,只隔着蓑衣摸了摸猫猫儿,听到猫猫儿的笑声不觉得柔软了起来。
三人找了个背风的小土坡,用油布搭起了个简易的帐篷,将木板上的物品都卸了下来,放到油布之下。
也顾不得两人如何看待她,悄悄从空间拿出三顶单人帐篷来,组装好后钻进去换了身干爽的衣服。
周婶趁着许凝川换衣服的时候,将带来的干柴点燃,往陶斧里加些干净的水与药包,搭到柴火上,又丢了几个红薯进去烤着。
又拆了自已家的油布,垫在帐篷下面,将棉被铺好,等许凝川出来的时候,往她手里塞了杯滚烫的药水。
“花儿,先喝了吧,帐篷婶子给铺好了,喝完你先去睡会,外面有我,安心。”
许凝川点点头,顶着煞白的脸囫囵喝了药,进了铺好的帐篷之中倒头就睡,她太累了,在水中转移漂来的垃圾的时候,早就耗费了大半的精力,这会儿安定下来,她实在撑不住了。
她睡得并不安稳,虽然有厚实的皮毛在身,可还是忽冷忽热的,脑袋里仿佛有个小人儿,一会变得非常渺小,缩在角落里看着周围高大的世界,一会被拉的高高长长的,站在中心俯瞰世界。
只过了三个时辰,她便头疼欲裂的醒来,意识到自已发烧了的许凝川,吞了颗感冒药后出了帐篷。
刚拉开拉链,就见到周婶在火堆旁边,一点一点的用雨水清理沾了污泥的家什,再放到火上烤干,她的身旁已然挂着三人换下来的衣物,想必是趁着她睡着,将衣物用雨水洗了,正在晾晒着。
见着她出来,周婶笑了笑:“醒了?怎么不多睡些。”
许凝川摇摇头,又摸出一小包红糖,递给了周婶:“周婶,等会加点糖,药太苦了。”
周婶欣喜地接过,她自生了孩子离了家之后,也好久没吃过糖了,花儿递过来的糖虽然用老竹叶包裹着,但依旧透露出一股香甜。
“花儿饿了吧?婶子烤了几个红薯,还热乎着。”
许凝川谢过,随意扒了皮儿三口并作两口的吞掉:“周婶先去休息吧,横竖也睡不着了,这儿我来看着。”
周婶不同意,这孩子帮她太多了,也吃了太多苦头,她明白,在这个关节眼儿上,花儿才是最重要的。
“周婶,您先去睡吧,晚上还要接替着我守夜。”
许凝川不顾周婶如何的推拉,硬是将人请回帐篷里了,一个人懒懒的靠在木板边,呆愣愣的放空自已。
等到郑大郎与周婶前后脚醒来之时,许凝川早已煮好了饭食,周婶见到晶莹剔透的大米饭,一时有些犹豫,她可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饭!
“周婶,别客气,吃点好的补补体力,刚从污水里上来,后面怕是还有硬仗要打。”
许凝川装了满满的一碗饭,递给周婶,周婶小心翼翼的接过,只吃了一口,眼泪“唰”地落了下来,直把郑大郎吓一跳。
“花儿,婶子只是,只是……”
许凝川从瓦罐里夹出些咸菜,放到周婶碗中:“我晓得的,周婶。”
又剥了两个鸡蛋给猫猫儿与郑大郎,自已则是就着咸菜,大口大口的进食。
刚一吃完,周婶就抢过许凝川手上的碗:“婶子也做不了什么,这些洗碗煮饭的累活儿以后都给婶子做,婶子以后都听你的。”
许凝川露出个笑容:“多谢婶子,往后是有的麻烦您的。”
两人在这一次的交心中达成了浅浅的合作。
吃完饭,许凝川披着蓑衣出了帐篷,郑大郎本想跟着一块去,可被许凝川拦了下来:“大郎留下来帮姐姐看家什可好?猫猫儿还小,大郎也是哥哥了,要照顾好猫猫儿。”
说完,在郑大郎一把鼻涕一把泪当中走掉了。
没了“包袱”的许凝川,脱下沉重的蓑衣,披上了一次性雨衣,蓑衣实在太过于沉重宽大,她一套上,行动都受阻了许多。
她拿出工兵铲,三下五除二地组装起来,边走边敲着路边的草丛,雨天的山林里,最难防的还是草里看不见的生物。
一路走,一路观察着地势,就怕哪里会松动,引发泥石流,她才刚喘口气,再来场泥石流,怕是保不全四人。
绕了一圈后,爬上了山头,从山头往下看,好几处树林中升起了黑色的烟雾,应是幸存的人们强行点着了湿透的木柴,暗暗记下方位后,又慢慢摸下山底,越接近水边,空气中散发出的气味越难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