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凝川下意识拿出个口罩戴着，又怕有人见着，干脆把蓑衣蓑帽都带上了。
刚到水边，便看到漂浮着大片大片的杂物，中间还夹杂着些白白的胀着气的悬浮物。
随着水流的漂荡，那悬浮物翻转过来，一头肿胀的猪脸出现在许凝川眼前，她不禁松了口气。
遇到死猪，总比遇到死人好些。
漂浮的猪已成了巨人观，不知为何飘到这来，许凝川刚想找根长棍子推开，就见到从水底翻上几只黑色的巨物，一口咬在猪身上。
“轰——”突地死猪就在她眼前炸掉了，内容腐物随着这一声的爆炸飞溅的到处都是，咬在它身上的巨鱼也被炸的血肉模糊，一股难闻的气味散发开来。
许凝川早已退到几米之外，面无表情的看着巨人猪的爆炸，真的是，太过于恶心，随后搬来一堆潮湿的树木，将这条路死死的堵住，又用粗布浅浅的做了个记号。
这条路废了，不能再走。
又沿着水边转了一圈，确定了这些人上岸的可能路口后，便回了暂居点。
一路上她小心翼翼的遮掩痕迹，只求尽可能的晚些暴露地点。
可没想到还是晚了，还没靠近，就听到一人尖锐的声音：“周二妮，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大家都是同村的，互帮互助怎的了？你们这又有干净的食水，又有暖和的柴火，让我们……”
“不，滚！”郑大郎猛地站起来，挡在周婶与猫猫儿身前，横着一把镰刀在身前，怒目盯着眼前的一群人。
姐姐刚走没多久，这群人就摸了过来，说什么是一个村的，要进来避避雨，原是周婶将两小孩挡在身后，可那人牙尖嘴利的，指着周婶鼻子骂，又趁着周婶慌神，一把推开周婶，就要强闯进去。
郑大郎想到姐姐的话，要保护猫猫儿，这才拿着镰刀跟眼前人对峙。
“”郑大郎，你想怎的？杀人吗？你那日……”还没等眼前的人说完，郑大郎就一刀劈到木柴上，发出的声响让空气静了一瞬。
“走！走！”
郑大郎抡起镰刀，张牙舞爪地挥舞着，眼前的众人怕受了伤，一退再退。
离开了温暖的地方，迎来的是冰冷的雨水，突地有人怀里抱着小孩跪了下来，不停的祈求眼前的男子：“大郎，婶子求求你，让我儿进去取取暖，天这么大的雨，我们好不容易游上来……”
“是啊大郎，我们这些老的可不要紧，可小的……这都是你同辈的弟妹啊！”
“无！走！走！”
郑大郎不听，依旧拿着镰刀驱赶众人，脏污的雨水顺着他干净的脸颊流下，显得愈发狠戾。
这些人说是他的弟弟妹妹，可有谁没朝他吐过沫子，谁没用石子砸过他，都走，都走，他只有姐姐！
众人见郑大郎发了狠，又下着雨，也不再过多停留，灰溜溜的走了。
“大郎！”
许凝川眼尖的见到一个面色阴沉的男孩，料定郑大郎不敢伤人，趁着抬手的间隙，猛地朝郑大郎扑去，她便也不藏着看戏，从树林中钻出来，大声提醒。
可还是晚了，郑大郎的手臂被那男孩死死的咬住，疼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另一只手死死掰着那人的脑袋，原本要走的村民本想掉头回来一同制服郑大郎，但见着许凝川出现，自知应是不成了，便头也不回的跑了。
只留下雨中发狂的男孩与郑家姐弟。
她几个健步靠近郑大郎，狠狠拽着那男孩的头发，男孩吃痛松了口，顺势被许凝川扔了出去，溅起一汪烂泥。
她抢过郑大郎的镰刀，如同死神般逼近男孩。
“哪只手？”
男孩趴在泥水中恶狠狠的看着两人，都是她，要不是她在河边不救人，不至于他娘失了踪迹！
还是他们，窝在温暖的棚子里享福，冷眼见着他们淋雨受冻，都该死！
“不吭声？我可见着了，是右手是吧？”
“啊！！！！”一声哀嚎响彻树林，惊动了一树避雨的鸟兽。
许凝川调转了镰刀头，用镰刀柄狠狠地打到男孩右手手臂上，男孩凄厉的叫出声。
“若是能找到郎中，说不定还能保住。”
她轻声说着，也不再管地上的男孩，将蓑帽解下扣在郑大郎脑袋上，扯着他走了：“怎的不穿件遮雨的。”
“姐……”郑大郎老老实实地跟在许凝川后面，小心翼翼地开口：“我、错。”
“不怪你，是我没好好遮掩来时的路，走吧，别又淋湿了。”
许凝川压住心中的怒气往回走，还没走到帐篷，就听到帐篷里的吵闹声，原是雨声隔绝了这边的闹声。
只听到一个陌生而又粗犷的男音从帐篷里传出来：“臭娘们，别不识好歹！”
“滚！啊！！”
“啊！”
两声惨叫声传来，许凝川对周婶的那点子怨气没有了，拉着郑大郎飞快跑回帐篷里。
还没接近，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掀开遮掩着的蓑衣，就见到一男子躺倒在地上，脖颈处涌出大股大股的血液。
周婶瑟瑟发抖拿着砍刀，全身血淋淋的坐倒在地上，怀里抱着眼睛提溜滴溜转着的猫猫儿。
见两人进来，周婶半天开不了口，还是猫猫儿突然的发声：“坏、人。”
把周婶丢了的魂喊回来了，又看了沾满了鲜血的双手：“花、花儿，大郎……”
在看到许凝川背后无事的郑大郎后，才一脸败色的说道：“婶子，婶子杀人了……”
许凝川摇摇头，凑近安慰了下周婶，又搀扶着周婶起来，带到帐篷边，接了些雨水，给周婶一点点清洗干净。
猫猫儿手脚并用地爬到周婶脚边，轻轻抱住周婶：“不、怕。”
“大郎，去烧壶水，熬点药，别着凉感冒了。”
吩咐完郑大郎，又在轻轻安抚着周婶：“婶子，莫担心，等会喝了药睡一觉，发发汗就行了，没事的。”
“可……”
“无事，一切有我，婶子，这世道要变了，你为了猫猫儿，也要好起来。”
周婶眼中噙着泪花，将一身血腥味洗净，喝完药就抱着猫猫儿进了帐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