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沈则笙刚从学生会办公室出来。
吃完午饭就过来开会，不知道副部的老师怎么有那么多话要讲，一方面围绕寒假前的学校事务，一方面就是对前段时间AIGC大赛获奖团队的表彰，听得沈则笙耳朵都要起茧子。
他小幅度伸展脖颈，摁了摁风池穴，打算回宿舍好好睡一觉，还没出学院楼就被一个女生拦住。
沈则笙定了定神，看清林妍的脸，带着难以启齿的窘迫神色。
林妍急急叫了他一声：“学长！”
他站住了脚，转头看看身后还有相继经过门口的学生，往外多走了几步，立在门口一侧的位置。
语气不急不迫，透着冷淡：“有事？”
“我有话想跟你说。”林妍咬唇道。
这个开头太过熟悉，沈则笙蹙了蹙眉，那晚被围堵的回忆又浮现上来，他已经不耐，“哪方面的？”
“关于……钟渺学姐。”
这倒是没想到，沈则笙眉头稍稍松展，轻应了声，示意她说。
林妍低着头，手指捏了捏，小声道：“对不起，学长，我那天晚上真不是故意逼你，我只想，只想给自已的初恋一个交代。”
“我想你对初恋下错了定义。”
沈则笙话音刚落，林妍的泪已经扑簌簌掉了下来。
“……”
沈则笙不是第一次被当众表白，这种后续是他认为最棘手的。
心底深处，他挺烦女生哭的，尤其是光哭不说话，在他看来除了浪费时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试图挂上那副温柔学长的面皮，对林妍道：“是我那天对你说话重了吗？那我现在和你道歉，好吗？”
林妍用手抹泪，使劲摇头，“不是的，学长，你没有当他们的面走开，我已经很感谢你……”
沈则笙已经开始后悔因为“钟渺”两字就停下了脚步。
“我因为学姐的两句话就去跟你表白，太给学长负担了，我现在已经知道这样不合适，以后不会了。”林妍慢慢止住了眼泪，她仰头看着沈则笙，憋得眼圈都红了。
沈则笙的视线下移，落到她脸上，问：“钟渺说什么了？”
“她说，她说我可以试着去追你，说学长很温柔，对女朋友肯定也很好。”
闻言，沈则笙挑了下眉，“她亲口说的？”
“是。”
“还有呢？”
林妍的脸上稍有犹疑，她不知道该不该说钟渺喜欢沈则笙的这件事，她可不想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助攻什么，所以她选择先问：“学长喜欢钟渺学姐吗？”
“喜欢啊。”沈则笙很快说。
林妍没控制住表情，瞬间抬起头，震惊地望向沈则笙。
他表情轻松自如，眼神却是十足十认真，又肯定了一遍：“我喜欢她啊。”
“可是，可是……学姐说，你们只是朋友。”
“很快就不是了。”沈则笙很笃定。
林妍死死咬着唇，低垂的睫毛下是难掩的恨意，连垂下的手都在颤抖。钟渺那样耍了她，她凭什么！
她看着地面，说：“那可能学姐没有像你喜欢她那样喜欢你吧，她还能鼓励我去追你。”
沈则笙摁了摁眉心，低哼一声，懒洋洋道：“是啊，你放心，我肯定会跟她算这笔账的。”
林妍连假笑都笑不出来了。
沈则笙终于把目光投向她，抄着兜闲散道：“你头绳挺好看啊，钟渺也有一个差不多的，扔我车里了。”
林妍一下冒出冷汗，攥紧手指抬头看他。
他弯唇笑了一下，在林妍眼里少了三分温柔，多了五分犀利，瞳孔深幽幽的，话中早失了原先的温度，那声呵笑听来让人脊背发寒。
“真巧啊，学妹。”
*
钟渺这一觉睡到了下午四点，是被饿醒的。
宿舍里有丁喻和张蓝琼低声说话的声音，她脑袋迷瞪着在枕头上蹭了蹭，手下意识去摸枕头底下的手机，同时听见了她们谈论的话题。
丁喻在说着江城10月末的万圣夜活动，cos主题的狂欢会在游乐场持续开展三天，今晚是开幕游行。
钟渺从床帘里探出一个头，懒懒的撑着脑袋问：“你们要去吗？”
“去啊，就等你醒呢。”
钟渺躺回去，“好饿。”
“赶紧起来吃点，想想化什么妆过去。”张蓝琼站上她的梯子，伸手拽拽她。
钟渺仰躺着，手机点进微博，查看今年万圣夜活动的消息，“你们化什么？”
张蓝琼说：“我想化简易版的小丑女。”
“那你现在就得抓紧了，我出去把饭买了。”丁喻很快说。
钟渺刷着同城短视频，有不少都是往那边去的博主达人，化成什么样的都有，八仙过海的，逗得她直乐。
她下床，乐不可支：“今年cos各种鬼已经不算什么了，我刚看见bti的、cos圣诞树、邪恶栀子花的，还有套个垃圾袋cos垃圾的哈哈哈笑得我。”
张蓝琼已经拿着刷子往自已脸上铺死白死白的粉底了，此时笑得哗哗掉粉，对她说：“你别说那些网红了，就是咱们学校不少人，都已经扮上了，不信你从阳台窗户往外看。”
钟渺趿拉着拖鞋拉开阳台门，扒在窗户边瞧，五分钟之内过去了三个金星老师和两个向佐老师，还有一个披着床单的南瓜鬼。
她一边笑，又忍不住啧啧赞叹：“论大学的包容度还得是咱们。”
“论精神状态大学生也是遥遥领先呐，”张蓝琼说，“我都不敢想途径三个大学的4号线地铁得是个什么场面。”
“哈哈哈哈哈哈。”
丁喻正好提着一兜食物进门，盯着蹲在地上笑的钟渺，“你还不动手？”
钟渺接过去，随口道：“你先化吧，我快饿死了，得先吃点。”
扭亮台灯，她抽出筷子，说：“应该来得及，实在不行我把头发拉直点cos富江呗，主要回来肯定很晚了，懒得卸妆。”
丁喻眯眸打量她，半晌道：“你别说，富江跟你真的挺适配的，都不用怎么化妆，闭上嘴别说话就有三分像了。”
张蓝琼：“我就说钟渺这张嘴破坏氛围吧，但凡你平时不跟说相声似的，起码半个院的男生都来追你。”
钟渺抬手禁止，“别吓我，怎么说的跟釜山行一样。”
丁喻笑得倒在椅子上，没两分钟又坐直身体，掏出化妆包鼓鼓捣捣。
化妆时的女生宿舍是最安静的，钟渺靠在椅背上画眼线，刚收尾桌上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沈棠：【渺渺姐，好不好看？】
沈棠：【图片】
图上是沈棠cos孤儿怨萝莉的自拍，黑色蝴蝶结束起的双马尾和脸上的雀斑显得年龄很小，小脸上刻意做出阴沉的表情反而显得更可爱了。
钟渺笑弯了眼睛，回她：“怎么办宝宝？想ommy.”
这种话对钟渺来说几乎是张嘴就来。另一边的沈棠看到这条消息脸都红了，众所周知mommy和mum意思是不一样的，还叫宝宝什么的，她根据语境成功想歪了。
沈棠攥着手机红脸给钟渺回了一个小猫捂脸的表情包，下一秒把聊天记录截图发给沈则笙。
沈棠压着得意的嘴角：【怎么办，渺渺姐更喜欢我】
沈则笙：【长兄如父，让哥哥cos一次你父亲怎么样？】
沈棠：【也行，不过Esther的继父好像是被“我”亲手枪毙了。】
沈则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