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沿着官道朝西北方向行进了近四个时辰,来到一座繁华小镇。李芳菲掀开马车车窗的帷幔,此时夕阳西下,已近黄昏,街上人群依旧熙熙攘攘。
这小镇的风貌让她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周围的一切都熟悉无比。可她转念一想,也许古代的小镇大多相似,有这种感觉也不足为奇,便放下了帷幔。
马车在一家客栈前停稳,元睿率先下车,接着伸手欲扶李芳菲,李芳菲却径直拎起裙摆下了马车,元睿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他只是微微一笑,神色自若地收回了手。
李芳菲抬头望去,客栈牌匾上“悦来客栈”四个大字映入眼帘,仿若一把利刃刺痛了她的双眼,一颗泪珠不由自主地从脸颊滑落。这四个字让她想起与阿赞分离的场景。
元睿见状调侃道:“旧地重游,感慨颇多?”
李芳菲偷偷抹掉眼泪,强笑道:“哪有,是风沙迷了眼。”
元睿伸手欲揽她的腰,却被她自然地躲开。
他的手再次落空,脸上浮现一丝不悦,道:“本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李芳菲不予理会,将头扭向别处。
元睿看着她,冷冷地说:“愣着干什么!还不进去,本王饿了。”
说罢,他大步流星走进客栈,随行人员赶忙跟上,李芳菲满心不情愿地走在最后。
店小二满脸堆笑地迎上来,热情招呼:“几位客官里面请,你们是打尖呢?还是住店?”
元睿回道:“先打尖,再住店。先带咱们去雅间用膳,再准备九间上房。”
店小二面露难色:“客官,实在不好意思,咱家店里只剩三间上房了。”
元睿补充道:“三间上房我要了,再准备六间别的房间。”
店小二尴尬一笑:“客官,本店就只剩这三间上房了,没别的房间了。”
“那就三间上房吧。”元睿略一思索,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对随行人员说道:“今夜,只好委屈各位挤一挤了。”
一位随行将军拱手道:“主子言重了,出门在外,哪能和家里比,咱们挤挤无妨。”
为了出行安全,随行人员都不称呼元睿的爵位。
店小二引着众人来到二楼最大的雅间,元睿道:“大伙儿都坐下一起吃吧。”
“谢主子。”除李芳菲外的其余七人都恭敬地拱手行礼。
李芳菲反应稍慢,也赶忙照做:“谢主子。”
在场所有人,包括店小二,都用异样的眼神看向她,她这才意识到自已的失态,尴尬地福了福身。
见众人围桌而坐,李芳菲找了个离元睿最远的位置坐下。
店小二先给元睿斟茶,接着是三位将军,然后是四位随从,最后才是李芳菲。
元睿悠悠说道:“菲儿,你来点菜。”
“啊——”她还在为刚才的失态而走神,忙回过神来,“主子,我不会点菜。”她连墙上挂的菜名都认不全,怎么点呢?
元睿有些不悦:“这是吩咐你,难道你敢不听?”
“噢。”李芳菲无奈点头。
墙上挂着许多小木牌,每块木牌上用隶书写着一道菜名,第一道菜是“山地红……”什么的?
突然,她灵机一动,心想点菜这点小事怎能难倒自已,便朝店小二招手:“嗯,我就点最前面的那十道。”
店小二恭敬地走过来,问道:“姑娘,你确定?”
李芳菲瞥了眼元睿,他面无表情,其他人也没说话。
她点头重复:“就那十道吧。”
店小二和厨娘们手脚麻利,很快就把她点的十道菜依次端上了桌。店小二满脸堆笑,逐一介绍道:“客官,这是山地红薯饭,香气扑鼻;这是山地红薯粥,浓稠可口;还有老南瓜饭,滋味醇厚;老南瓜粥,入口爽滑;这蜀香糯米饭,软糯香甜;蜀香糯米粥,细腻温润;红豆香米饭,别具风味;红豆香米粥,甜香诱人;绿豆香米饭,清新爽口;绿豆香米粥,消暑佳品。各位客官,请慢用。”
李芳菲望着这满满一桌米饭,顿时目瞪口呆,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下意识地再次看向墙上挂着的菜名,这才发现第一排的小木牌上果然有许多“米”字。懊悔如同汹涌的潮水般向她席卷而来,她满心自责,恨自已刚才点菜的时候怎么就不能多瞧两眼呢?
这下可好,在这么多人面前闹出了这么大的笑话。她的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像是熟透的苹果,那羞愧的神色从脸颊蔓延到耳根。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逃离这尴尬得让她无地自容的场面。
店小二和厨娘们正要退下,元睿瞥了李芳菲一眼,似笑非笑地说:“只点这十道膳食,这么多人,怎么够吃?”
店小二殷勤问道:“客官,还需要点别的吗?”
元睿缓缓说道:“再点炒珍珠鸡、罗汉大虾、五彩牛柳、金丝烧麦、玉笋蕨菜、杏仁豆腐、八宝兔丁、红油鸭子、麻仁鹿肉、墨鱼羹,每道菜各上两份,把这一桌子饭撤到一旁。”
“几位客官稍坐片刻,小的这就去备菜。”
店小二吩咐厨娘:“再去抬张桌子进来,把这些饭放旁边。”
一盏茶的工夫后,店小二将菜备好,厨娘们依次端上桌。店小二逐个介绍菜名,待菜布好,他恭敬地问:“几位客官,需要饮酒吗?”
元睿道:“明日咱们还得早起赶路,就不饮酒了。”
店小二笑道:“那各位客官,请慢用。”
众人纷纷拿起碗筷,开始用餐。一时间,雅间里只有碗筷碰撞和轻微的咀嚼声。李芳菲有些心不在焉,偶尔夹一筷子菜,却食不知味,刚刚点菜出丑的尴尬仍萦绕在心头。
元睿似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但并未言语。他夹了一块炒珍珠鸡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眼神却若有若无地瞥向李芳菲。
三位将军和随从们倒是吃得畅快,长途跋涉后的饥饿感在美味的饭菜中得到了缓解。
其中一位将军笑着说道:“主子,这一路虽辛苦,但有这等美食,倒也慰藉。”
元睿微微点头,目光扫过众人:“都多吃些,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
李芳菲听着他们的对话,微微抬眸看向元睿,又迅速低下头。她暗暗告诫自已,不能再这般失态,得尽快调整心态。
她尝试着多吃些菜,这才发现元睿新点的菜肴味道极佳,那炒珍珠鸡外酥里嫩,罗汉大虾鲜香十足,五彩牛柳滑嫩多汁,每一道菜都展现出了大厨精湛的厨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