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找到你们两个了。”
一只手冷不丁搭到肩上,诺亚耸了耸肩把手抖掉,毫不意外地发现威斯顿站在后面:
“鬼鬼祟祟说什么呢。”他狐疑地审视二人,脚尖轻点地面。
阿颂眼疾手快地塞给他一杯同款果汁。
接受了贿赂,威斯顿抱起双臂,眼睛危险地弯成一轮钩月:
“我好不容易踩死线把报告交上去,你们两个在这里很逍遥?”
“没有没有。”诺亚亲亲蜜蜜勾着他肩膀:“我们在说家徽的事情呢。”
“家徽?那可真是个老古董,我记得现在有家徽的家族,就那么几个吧,都是自漂流时代起的名门。”
“嗯哼。”
“等等。”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我记得你们两个,一个是诺里卡,另一个是佩特里……?”
终于,被自已忽略许久的事情终于浮上心头,他瞳孔微微颤抖:“不是……你们俩,是我想到的那个诺里卡和佩特里吗?”
“就是啊,你不是一直知道吗,为什么露出这种表情。”
“……”因为这么多年混得太熟所以完全没往那方面想。
主要也是因为这两个家伙生活实在太过朴实无华,和传统意义上的贵族小少爷完全不一样,他几乎都忘记了这件事。
他摸了摸下巴:“啧啧……那,你姐姐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噫喏……”阿颂怪声怪调地出声。
想笑但不敢。但作为一颗成熟的面包,诺亚至少现在不会用“你没戏的”来打碎一颗萌动的少男心。
“不知道,但应该是没有吧。”
“那她现在于何方高就啊?”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诺亚实话实说说:“在皇女的军团做副官。”
“嘶。”威斯顿倒吸一口凉气。
诺亚满怀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婚礼的流程简化许多,希莱克斯和尤纱都是不喜繁琐的性格,他们一直认为只要大家玩得开心就是一场很好的婚礼。
诺亚还额外收到了来自新人的捧花。
新郎摸摸他的头:“婚礼是很幸福的时候,捧花的意义就是想把幸福的感觉分给你一点。”
诺亚此时模样已具有几分稚嫩的少年气,他单手抱着一束捧花,恬静地站在花丛深处,还是引起不少人的瞩目。
尤纱小姐在几步之遥的地方打量了一会他的好样貌,才笑着向前,接希莱克斯的话:
“也说不定会应验了另外一重含义呢。”
“哈哈,太早了啦。”
“爱情总是垂青好相貌的。”
“那也须得落花有意啊。”
诺亚抬眼瞅瞅这个,瞧瞧那个,终于到了他俩在打趣自已。
在个子更高的大人的角度来看,他眼睛圆圆,抬眼看人的时候就像一只可爱的小猫。
希莱克斯被他看得手痒,忍不住又去搓他的脑袋:“真希望我们以后的孩子和他一样可爱。”
“那你努力。”
希莱克斯扭捏点头,面上飞霞:“好,好的。”
威斯顿白眼要飞上天了。
直到婚礼结束,诺亚乘坐一辆飞行器回到庄园,手中仍然抱着那束捧花,他稍稍使用了一点能力,使它保持在最美的姿态。
这是一大捧迎春花的枝条。很少会有人使用迎春花来制作捧花,不过经过了修剪,非但不显得杂乱臃肿,反而清新可爱。
他走半路正巧遇见了程悟:“阿程,等一下我!”
程悟一扬眉,见他这身打扮,吊儿郎当地躬身行了一个绅士礼:“呀,谁家的小王子,真漂亮。”
诺亚配合他演戏:“嗯……平身。”
“看来不是小王子,是小陛下呢。”
“嘿嘿。”诺亚兀自笑了一会,把花向前一递:“喏。”
“嗯?这是…”
“婚礼捧花。”
程悟哪里看不出他是什么意思,狐狸一般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几丝危险的意味:“打趣我,嗯?坏小孩,我的求爱之路可是一直都很顺畅。”
小面包一脸天真无邪:“那你不要嘛呢。”
“哼……给我。”
程悟夹着花走了,大概又去找欧文献殷勤了。他喜欢欧文,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欧文的态度一直都很模糊,若即若离,总有许多事情藏在他的心底。
换做别的人,怕不是要说欧文冷淡了些,可熟悉的人都知道,欧文其实对程悟很好。
天边稍有暗色,落日将山岳的边际镀上层澄金色。
他今天忽然来了兴致,不乘坐电梯,而是沿着扶梯慢慢向上,看过墙壁上挂着一幅接着一幅的画像。
有男有女,皆面容姣好。这些人的目光都是温和的,宁静的,故而并不会令人觉得恐惧。
经由漫长的岁月,这些走入良夜的人,早已同庄园融为一体,每一个诺里卡的后代都将乘其庇荫。
最新的一幅画像是塔兰的。
诺亚静静地看了一会,随后向更深处走去。
一扇一扇盛满落日余晖的窗户从身旁滑走,少年行走在明暗交替间,身上的光与影此消彼长。
他最后顿步于一扇洁白的门扉前。
黄金一般的霞光在他的身后闪烁。
他啪嗒推开门:“爸爸!我回来啦!”
。
“这是什么?”
温德尔罕见地在写一封亲笔函。字如其人,笔锋化刃。
“军部每年都要对外发布的公告函。 ”
“敬……告……公……民……”趴在桌面上仔细一瞧,刚读了几个字就觉得拗口。
他皱了皱鼻子,不想打扰温德尔工作,就绕到他背后去,摆弄他流霜一般的银发。
待到温德尔落笔时,这才发现自已的头发被编成了一条麻花辫,尾端还绑了一只红色的蝴蝶结。
小面包略显心虚。被爸爸轻轻地弹了个脑瓜崩。
温德尔没有把它拆开,而是拿了一只小公文夹,在他头顶也弄了一束翘起的小辫子。
诺亚傻乎乎地自已乐呵一会,不过片刻,莫名变得有点不高兴。
已经习惯了他多变的情绪,温德尔手指点点他的眼角:“怎么了?”
诺亚悲伤地看向天花板:“爸爸,为什么你的头发是白色的,我的就是黑色的。”
“觉醒能力的异变,少时也是黑发。”
“那为什么我没变白。”
“每个人的变化都不一样,你眼睛的颜色变了,不是很明显。”
“啊……”他蓝中透着薄紫的眼瞳缓缓下移,定格在了温德尔的银发上,瘪嘴道:“爸爸,重点是,我们一点都不像。”
温德尔似乎觉得有些好笑:“可父子并不一定要很像。”
“啊,可我想要和爸爸一样的头发!”
“好。”虽说白头发有点怪,但他愿意把自主权还给诺亚,温德尔思索片刻,在智脑上发了一条消息,找来诺里卡聘请的造型师。
造型师来的很快,看见是上将父子俩的时候还愣了一下,笑道:“原来是二位,真是罕见,想要什么服务呢。”
诺亚和他讲了自已的想法。
笑眯眯的造型师表示非常理解:“原来是这样,不过呢小公子,要不要听听我的意见呢。”
专业的事还得靠专业的人。
“嗯嗯。”
“白色的发色在现下很受欢迎哦,全部染白的话反而普普通通,小公子本来的黑发就很漂亮了。
不如我们微做调整,挑染如何,这样挑染的白色反而很特别哦。”
“好!”
造型师注意到温德尔上将貌似悄悄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