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一见,竟然是县太老爷。东家早给自已说过,这位京里下来的县太老爷可是招惹不得的。
还好自已和伙计方才的阻拦很是客气,并没有瞧不起人的意思。
于是连忙就作揖道歉,一边打着自已嘴巴一边说:“瞧我这双没用的招子,简直瞎了我的狗眼,没认出是县令老爷家的公子大驾光临。来来来,请进,快里面请。”
说着又踢了伙计一脚:“还不快去领着贵人们上楼上雅间去?”
伙计连忙应是,弯着腰的给众人引路。
徐瑞泽一听掌柜的说“县令家的公子”几个字,下意识就觉得说的是林永生这个好义子。
脚步一顿,就得意的用扇子指着林永生道:“算你还有点眼光,看见没,我义子。正正经经认得干儿子!以后眼睛放亮点!他以后来这里的消费,全记我徐瑞泽的账上!”
掌柜的连连点头应是,满脸堆笑的仔细打量了一眼林永生,记清楚了他的相貌之后。又是对着林永生弯腰道歉。
林永生一看掌柜的都低头道歉了,也不想为难人。点点头就跟着走了进去。
方才虽然被阻拦了一下,但这位掌柜的和小伙计说话十分客气,只是告知他们几人醉香楼有规定不能外带饭食进去,因为这客人要是吃坏了肚子,他们醉香楼说不清。
只是在门口被拦着说了这么一句话,自已等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赶上来的徐瑞泽把掌柜的和小伙计给“哼”走了。
都是为了讨生活,生存不易。林永生很是谦和。
本来就没被为难到不是?确实人家掌柜的说的也没错。更何况,自家村子里还有人在这间酒楼帮工做店小二和洗碗摘菜的活计,只是方才没看见他们,应当是去后厨忙活去了。
林永生看了看旁边的姑祖母,让姑祖母上前来走前头,随后自已才跟在她身后一起上了楼。
林月无可无不可,走在前面还是后面都是一样的。但她还是很感动于林永生不动声色的细节上的关照。
前面徐瑞泽才郑重给掌柜的介绍了他,他转头就用一个举动表明了自已是比他更重要的人。
林月在心中叹了口气,诶,多好的一个少年人 ,怎么就是自已侄孙辈呢?这姑祖母和侄孙子,说出去也不像话啊!
听说这个皇朝的皇上很是重视人口,十分鼓励寡妇再嫁,以至于女性的地位节节攀高。就是比之前世历史上的大唐开放程度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家中有姑娘过了适婚年龄不嫁的,也会被当地官府上门慰问,官府会把全县的适婚儿郎都集中起来,搞一场相亲。
林月一想到那个场面就尴尬的抖了抖。所幸自已现在还小,离被官府拉去相亲的年纪还有那么些年。
想想律法规定就是立女户不成婚也逃不掉要自已生一个孩子的,除非官方鉴定不孕不育。
林月心里有了打算。看着前面进入包厢的徐瑞泽背影,官方鉴定?这还不手到擒来?
实在不行,这不是还有林永生吗?
林月当下也笑得十分开心且真心的走进了包间。
一行少年人很是迫不及待的进入包间,催着小二赶紧把米饭上上来,再炒上几个青菜,鸡和鱼都给上一份。
就眼巴巴的坐在大桌旁看着枸杞从大食盒里取出那个大盆红烧肉。
跟在枸杞旁边的林大富现在满脑子都是官司。
啥县太老爷啊?义子?啥时候的事啊?什么时候正经认得义父子咱们怎么不知道?
林永生故意不告诉村里的?不可能,生娃子就不是那种人,这小子从小就实诚得紧。对咱们族人那是实打实的当家人来对待的。
那应该就是今天的事了吧?还有这旁边这位叫枸杞的小兄弟,今日在自已摊位上买了三次红烧肉了,这要不把这三次的钱都tui还给他?可这咱身上除了那角银子,别的连个铜板也没有啊。这可咋整。
林大富脑子里一团糟,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帮着打开自已拎的食盒,取出里面的紫菜蛋花汤,就想放在桌子中间。
但一看这桌子这高档的红木颜色,又再一看自已手中这黑不黑,灰不灰的粗陶大瓮,以及旁边枸杞小兄弟正在把大盆里的红烧肉拿勺子盛装在白瓷大盘子里的举动。
于是又开始四下看了起来,看看这个雅间里有没有汤盆之类的东西。
林永生注意到了这个,刚想出去找伙计要个汤盆,就听徐瑞泽说:“小兄弟不必如此,就这大瓮盛汤也是一样的。左不过一个器具罢了。”
林月此时已经从墙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大汤盆,拿着茶水把汤盆冲洗了一遍说:“能讲究还是讲究一下的,也不费什么事,况且这紫菜蛋花汤,得装在白瓷器具里才能看出它的好看来。”
说着把冲洗好的汤盆往桌上一放,林大富会意的把大瓮里的紫菜蛋花汤小心的倒了出来在白瓷的汤盆里。
生怕洒了出来不干净,惹了这群贵人们的嫌弃,连带着看低了林永生和姑祖母。
这时掌柜的也带着伙计上了白米饭和最易做熟的清炒小菜。
进得包间见着这桌上摆着的油汪汪,酱红色的红烧肉,不由有些一愣。
这大肉块子看上去卖相是挺不错,闻着味道也很是稀奇的咸甜口味,就是不知道这吃起来怎样了。
可是这味道闻着再不错,也改变不了这是大肉块子的事实啊!这些贵人是改了胃口不成?竟然喜欢上咱们这种升斗小民和码头上干苦力的力工最喜欢的这种大肉块子?
吴掌柜的舔舔嘴角,也不知道这粗犷的吃食县太老爷是上哪打包的。自已也想买一些带回家去给乡间老父老母还有孩子尝尝。
半大小子,吃垮老子。
想到自家儿子那憨吃傻胀的饭量。吴掌柜的就是心里一苦。
纵然心里念头千思百转,但面上的工作吴掌柜的确一点都没有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