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众人闻听这声冷喝皆是一愣。纷纷转头看去 。
一个穿着墨绿绣松柏袍服的中年男人背着手走了进来。
明明姿态板正,神情严肃。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世家贵族出来的端正老爷。可偏偏总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违和感萦绕周身。
而腰间的羊脂白玉佩更是衬得此人俊雅风流。简直矛盾极了。
“爹。”徐凯看清楚了来人是谁。心想这下好了。
其余几位少年又惊又奇。这么快就见家长了吗?不是,是这么快就见本县父母了吗?还没做好准备怎么办?据家中所说这位可是来历不凡,临行前叮嘱再三,调皮可以,不要调皮到这位面前,会很惨。
少年们回想起家中长辈说起此话时的神态表情。不禁都打起了精神,紧张惊讶之下,也跟着徐凯叫出了一声高低不同的。
“爹。”
“爹。”
“爹。”
。。。。
徐瑞泽:。。。。。
林永生倒没那么紧张。他不知道面前进来的中年男人是谁。只担忧姑祖母方才说话是否惹到了面前这位看上去很有气势的老爷。
还没想好怎么替姑祖母开脱。就听见同窗们喊出的一声声“爹”?
林永生:。。。。。?
难道这是书院新来的夫子不曾?还是这里面是有什么缘由自已不知道的?总不能不合群吧?反正同窗们都叫了爹,自已再跟着叫一声总不能出错吧?
于是,林永生睁着迷茫清澈又愚蠢的眼睛看了一眼同窗们,最后皱着疑惑的眉毛看着徐瑞泽,也弱弱的张开了口,叫了声“爹?”
林月此刻倒没有被斥责的尴尬。她此刻更多的是难受。老天奶诶。林月上辈子是个超级强迫症!
这辈子不知咋的,强迫症没那么严重了。但它还是在的啊!现在队伍这么整齐的叫了爹。她不叫,贼难受。
林月借着宽袖的遮掩。一把狠狠掐在自已大腿上,克制住自已强迫症发作,想要保持队列整齐的叫爹的冲动。
虽然都是片刻间发生的事。可林月额头的汗都要忍出来了。
徐瑞泽已经被震惊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什么情况。自已刚才不还在恐吓小姑娘的吗?这怎么门内门外不过一步的距离。自已就多了这么多个好大儿。
这最后叫爹的,衣着寒酸的读书人模样的少年,就是那林永生对吧?
被请家长的时候,书院山长曾经给自已遥遥指过,这是他最属意的关门弟子。这么优秀的别人家的孩子啊。
想想自已从小就是个纨绔,从来都是听旁人说别人家的孩子怎样怎样优秀会读书。自已又怎样怎样的纨绔招猫逗狗。
所以自已从小就有个愿望,下定决心以后要娶个聪明的媳妇,生一个会读书的儿子,把他们都比下去。
谁知道儿子倒是生出来了,媳妇还因此伤了身子。
结果这独苗苗儿子比自已当初还不如呢。学问学问学的不好,纨绔也纨的不绔。只爱吃吃喝喝玩玩,没有丝毫追求,活像隔壁府城的特产咸鱼。
诶。自已想当“别人家好孩子”的爹,这个梦想算是破灭了。
没想到峰回路转,峰回路转啊。
这要是认下了,以后傻缺儿子请家长的时候,看山长还怎么训自已跟小时候训自已一样。
我徐瑞泽翻身的日子就要来了!!
书院第一呢。品学兼优的好孩子他叫自已爹诶。好想答应怎么办。要他认我做义父,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啊。不管了,应了再说。
于是徐瑞泽努力压下自已上翘的嘴角,努力让自已面部表情看上去不那么吓人。
特意转身面向林永生,看着他,轻轻的,矜持的点了一下矜贵的脑袋:“嗯。”
吴文:。。。。???
吴文震惊,吴文石化,吴文羡慕。早知道自已也跟着叫爹好了。
都怪自已在那疑惑,怎么不知道知县老爷有这么多的儿子。不是只有徐凯公子一个孩子吗?
知县老爷有多少儿子关自已屁事。关自已大事的是自已能不能也是知县的儿子!
悔啊,恨啊。
尤其是在看见知县老爷竟然真的回应了那个一看就知道出身穷苦的小子之后。
吴文更是悔得想回家找老娘哭上一场。
曾经有那么一个机会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现在再给我一个这样的机会,我一定会冲上去跪着叫爹。
林月却是大松一口气。好了好了,队形不整齐了。自已不用跟着叫爹了。
林永生没想到面前这位一看就富贵的大老爷竟然真的应了自已叫爹的声音。
林永生惊慌了。难不成这真是我爹?怎么办?
自已从来就没见过爹长什么样。有记忆以来都是娘拖着自已和弟弟过活。在村子里族人的帮助下才长大到现在。所以这到底是不是我爹啊。
娘也没说过啊!对了!娘肯定知道!娘呢?啊娘年关就去了!娘诶,娘你怎么就这么去了。这爹找上门来了我要不要认啊?他到底是不是我爹啊。娘诶。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我爹长啥样啊。
林永生茫然了,林永生心乱了。他和弟弟从小就知道自已没有爹。小时候问过娘,可是娘什么也不说,神色也看不出来分毫。自已完全无从判断啊。
难道自已是有爹的?
林永生心里乱成了麻。直到林月干咳了一声,打破了一室奇怪的气氛。
“咳。”林月清了清嗓子。
“这位老爷,你说错了,话不能乱说,饭更不能乱吃。”
徐瑞泽听见了林月的反驳。也从暗自得意自已机智的状态回到了正题上。
这小姑娘咋回事?这怎么给台阶都不知道下的?
哼,看来不给你个小小的教训吃个亏,以后还不知道会夸下什么海口惹下祸事!
“既然你没乱说话,那你就说说,你有什么办法盘活这四条江南豪富和海商们都盘不活的四条街,这连朝廷诸工都没办法的事。你一个小姑娘能有办法?”
吴文见知县老爷接手了,自已也就识趣的退到一边去。
徐凯等人原本还在诧异自已的爹/徐凯的爹怎么认了林永生叫他爹啊?
难不成这林永生竟是徐凯爹的外室子?
不可能!两人长得完全毫无关系!不过也有可能像娘不像爹啊?
徐凯心里想得更多的是,真有了这么一个读书苗子的兄弟,夫子和外祖父还有娘给自已施加的进学压力就没那么大了。自已以后也有课业抄了?
不对,有了对比之后自已压力只会更大!林永生怎么就不是我娘生的呢?怎么就不能和我是同胞兄弟啊!
想想在京都的时候,自已知道,看到的那些同窗家里的各种后宅阴私。徐凯抖了抖。汗毛都竖起来了!
徐凯还没来得及冒冷汗呢,又听见自已老爹在开口为难林永生的小姑祖母了。
知道自已爹没有恶意,可是人家还是一个小姑娘呢。可别真让人下不来台了。这让自已以后还怎么和林永生愉快的玩耍啊。
徐凯刚想开口岔开话题。这位小姑祖母,不对,是小姑奶奶!竟然跟自已老爹杠上了!
“这位老爷可是本县父母?若是本县父母,我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我的办法一一道来。”
林月毫不躲闪的直视着徐瑞泽的双眼。眼神坚定。
这小姑娘猜到了?也不奇怪,自已那傻缺儿子可是最先开口叫爹的。
徐瑞泽不闪不避。毫不犹豫的点头。
“本县自然是本县父母。你可需要证明?”
那架势,好像只要林月开口需要他证明身份的东西,徐瑞泽就会给她找来似的。
林月自然是不需要的。没见自这位富贵老爷进来之后,吴官牙只行了一礼之后,就退到一边再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了吗?
况且徐凯爹都叫上了。这还能有假的?
自已要的不过是一个,和知县大人面谈的机会罢了。而不是和自已侄孙同窗的爹面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