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苏洛洛发起了高烧,脑子稀里糊涂的。难受得她自已窝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眼前好像走过好多人,有父亲,有姑姑,有爷爷......
他们路过她的时候都只看了一眼就离开了,似乎没人注意到苏洛洛发烧了。
迷迷糊糊中做了个梦,梦见奶奶背着五岁的她,冒着大雨去到镇上的卫生院。
是了,五岁那年,苏洛洛也发过一次高烧,当时是奶奶冒着大雨背着她去到镇里的卫生院看病,回来后,还给她买了个一块钱的小蛋糕,很甜,苏洛洛已经很久没尝过那个蛋糕的滋味了。
苏洛洛终究还是被大堂的喇叭声吵醒了。
天已经亮了,头好像没有昨晚那么烫了,嗓子也能说话了。
......
县里的殡仪馆很大,装着苏奶奶骨灰的盒子却是只有小小的一个。
殡仪馆里的骨灰盒价格有高有低,苏洛洛倒是不太懂,人都走了,盒子呢,最后也会被埋进土里,这些东西于去世之人又有何意义呢?
苏洛洛抬头看向了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一片,似乎还有丝丝细雨飘落在了她的脸上。苏洛洛伸出右手,恰好接住了一滴雨水。
结束了殡仪馆的相关事宜,又一路驱车回到了老家。已经下午了。
苏父抱着苏奶奶的骨灰盒葬在了苏洛洛老祖墓旁的位置。苏洛洛则低着头跪在后面,没有看向前面的填土安葬。雨好像越来越大了。
“结束了,可以离开了。”
在苏洛洛即将可以挤出衣服上的水时,听到前面的苏父说话了。
......
苏洛洛今晚似乎又失眠了,正准备翻身起床,忽然瞥到了角落里的几个小布袋,是余知秋送给她的香囊,被人给扔到了角落。
苏洛洛连忙起身将他们捡了起来,拍了拍他们身上的灰尘,继续躺了下来。
这香囊确实不错,没过多久,苏洛洛便睡着了。
......
苏父和苏姑姑忙完了苏奶奶的葬礼后,就各自错开时间离开老家去了外地。这个家瞬间变的冷清了。
床上躺着的人变成了墙上挂着的一张照片。苏洛洛路过大堂看见苏奶奶的遗像发起了呆。
今天格外寂静,苏洛洛没什么可干的,便一个人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看着逐渐消失的黄昏。
林子里开始传来小虫子的叫声,天空也开始闪烁着点点繁星。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坐着。”苏爷爷刚走出大门,就瞧见苏洛洛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仰望夜空。
“爷爷,我在看天上的星星,今晚星星可多啦。”苏洛洛拍了拍身旁的空位,“要不要一起看呀。”
“你看吧,别待得太晚,早点睡。”
“嗯。”
听说人去世后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哪一颗星星会是苏洛洛的奶奶呢。
......
九月的微风轻柔地掠过校园,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桂花的馥郁芳香。
“是洛洛啊,去上学啦?”苏洛洛的大伯迎面走来。
“嗯,伯伯早。”
“哎,乖。洛洛想不想妈妈啊?”
妈妈?苏洛洛心里当然是想的,可她并没有回答苏大伯的这个问题,只是微微扯了扯嘴角。
苏大伯却自顾自地接着说:“前段时间你妈妈给我打电话了,让我问问你,想不想她,要不要去她那边玩。”
是啊,苏奶奶走了,苏妈妈自然想要多关心关心孩子。
苏洛洛还听说苏妈妈已经再婚,并且生了一个小宝宝。
“再说吧,伯伯,我们得先去学校了。”
“行,去吧乖。”
告别了苏大伯,苏洛洛和陆青青继续前行。吴兰兰如今已经不怎么和她们一同去上学了。刚上四年级的时候,班上新转来一位女同学叫赵娟。从那个时候起,吴兰兰就开始和赵娟一起玩,不怎么跟苏洛洛和陆青青结伴玩耍了。为此,陆青青好几次向苏洛洛抱怨。
“你要去你妈妈那儿吗?”
“我不知道。”其实苏洛洛更害怕苏父知道了会骂她。
“其实我觉得你可以去看看的,再过一年咱们就六年级了,六年级毕业之后会有很长的暑假,你可以趁着那个时候去呀。”
苏洛洛没有回应陆青青,可她的心却抑制不住地狂跳起来。
不过苏洛洛没记错的话,除了刚才那位大伯,就只有吴兰兰的奶奶有她妈妈的电话。
这件事终究如同种子一般在她心中埋了下来。
......
“洛洛。”
正在地里干活儿的苏洛洛听见有人在叫她,抬头便瞧见田坎上的苏大伯。
“怎么了吗,伯伯。”
“洛洛,你妈妈想和你说说话。”
什么?苏洛洛心中满是惊诧,随后就看见苏大伯手里拿着手机正在拨号。
苏洛洛看向苏爷爷,见爷爷朝她点了点头,她才走向大伯。
“接吧,是妈妈的电话。”
苏洛洛心里很是紧张,双手有些微微颤抖的接过了手机。
苏大伯则走到苏爷爷那边,两人聊起了天。
“喂......”苏洛洛紧张地开口。
“喂,是洛洛吗?我是妈妈啊。”
“妈......妈妈......”苏洛洛下意识地叫出声。
“哎,幺幺,吃饭了没?想不想妈妈啊?要不要来妈妈这边玩呢?”
“嗯,妈妈,我吃过了......我......我想......”苏洛洛几乎是脱口而出内心深处的渴望,说完才发觉这样不太妥当,但是电话那头并没有给她改口的机会。
“洛洛想妈妈的话,你就去找吴兰兰的奶奶好不好,她知道妈妈住在哪里,你跟她说,她会给你安排好的。”
是这样吗?但是苏洛洛不敢去找吴奶奶帮忙。
还没等苏洛洛回答,电话那头又自顾自地说道:“要是她让吴兰兰跟着你来也没事,你们可以一起过来玩几天。好了,洛洛,你再好好想想好吧,妈妈还有事情要去忙,等你想好了,你可以去找吴奶奶,让她给我打电话。洛洛乖啊,妈妈先挂了。”
还没等苏洛洛开口,电话里已经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苏洛洛茫然地将电话还给苏大伯。
“洛洛,妈妈非常想你,她特别想见你,你要是也想她,就去找她吧,到时候和吴兰兰一起,玩几天没关系的。”
苏洛洛没有回应苏大伯的话,只是苦涩地笑了笑,随后继续埋头干起了活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