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痕看着对面的自已。
军装依旧。
“既然你已经放弃了荣耀,那么你为什么还要回到这里?”先开口的说许墨痕的幻影遗留。
没有李清澜交流时的勾心斗角,相互算计,但是交流的内容之中的冲突却也不少。
“我从来没有放弃荣耀。只是被放弃的那些根本不是荣耀罢了。”许墨痕并没有被影响,毕竟有些观念只要有了对比就能找到其蹊跷之处。
听到许墨痕如此之说法,她的幻影更加狰狞,不过没有动手,只是言语更加恶毒,“你这个背叛者!堕落者!你背弃了自已的信仰与观念!哪怕你现在有了新的支柱,你总有一天也会再次背弃它们!”
但这些,影响并不大。
许墨痕只是再次把目光转向了自已埋葬的副官的土堆。“信仰会变,因为它不坚定,因为它是错误的。以前没变,只是因为没有其他的正确信仰而已。也许这一次依旧会改变信仰。但是总有不会改变的东西。”
“就像哪怕我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了,但是我对战争的认识依旧没有改变。改变的只是用战争使用的目的和方法。我依旧抱有自已认同的一些观念。而信仰的改变,只能说我本来就不信它罢了。”
看着副官的坟,许墨痕还是有些感伤。
“但你依旧不可能保证你不会离开现在的那些支柱。毕竟你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不是吗?而那位被你背叛的,你的曾经的支柱不也是因为你,所以躺在了这里吗?”幻影的攻击点开始改变。
“他不是我的支柱,而是一个类似同道者的人。但可惜的是他所说的同道,只不过是虚假的宣传。他并不知道,他所接到的命令要求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只是在复述其他人给他灌输的知识。”
许墨痕看着这土坟前面的那滩酒水痕迹,“你知道吗?他喜欢这个酒,也仅仅是因为我喜欢而已。他甚至不会感受酒精带来的麻痹感觉。”
“他是监视我的工具。我才是他的支柱!”许墨痕没有再看向土堆,因为里面埋葬的并不是副官本人,只是他的一件衣服,副官是死在了战场里面,而且还是尸骨无存。那一枪爆头之后,接着到来的,可是连绵的轰炸。
“那么你呢?现在你又是谁的支柱?或者谁是你的支柱?他知道你的过去吗?”幻影步步紧逼,“说不定你现在的支柱与死去的副官一样呢?”
“现在我选择的关系,不是谁是谁的支柱,而是,谁,是谁,与世界的联系与牵挂。我是他与这个世界的联系,牢固且可靠。同样的,他也是我愿意重新构建世界观的机遇,毕竟因为他我才会选择重新认识世界。”
许墨痕平淡的回应道,“至于我的过去,以及他的过去,我们不会相互追究,但是会相互坦白,述说愿意交流的内容,相互选择一步步的坦诚。”
“我们并不是谁的支柱,这种责任太过于重大,不是我们个人可以承担的。谁都不能是谁的支柱,不论是言语,能力,信仰,都不能。”
这是许墨痕最真挚的感想,毕竟穿越世界这种巨变,是真的可以改变不少人的观念。
“但是你依旧在用着原来世界的知识,来保证自已在这个世界的位置,如果你放弃了这些本就不应该属于你的东西,那么谁会继续把你当作联系与牵挂?”幻象的说辞更加激烈。
“就算一无所有,大概也能的吧。”对于李清澜的感官,许墨痕还是有一些幻想成分的,“再说什么叫作不应该属于我的东西?这些知识如果真的不属于我,那怎么不见当初的那些叛乱者获得成功?怎么不见他们扶持的那些争夺者获得成功?怎么不见第二个我的出现?”
幻象的表情刹那间变得奇怪起来,“谁说没有第二个你出现?我不就在这里吗?我继承了你观念与能力,还没有被这个世界所污染,我就是第二个你!”
最后一句幻象的声音猛然拔高!
“哦,是吗?第二个我?但你依旧只是第二,而已。况且你说你是第二个我?但是此刻的你在干什么呢?”说罢,李清澜伸手划过幻像,“你只是一个连触摸都遥不可及的影子罢了。”
“你说你有着我的知识体系和能力,那么你就必然会被这个世界所改变。但你说你依旧没有被污染,那么也就是说,你并不完整。”
“我的道路,是因为这个世界而改变过的,相比于之前,我更加强大。”
“而你,你估计连原来的我都不如。”
“我到这里来,是为了我遗落在这里的东西,我以为是你,或者是埋在土里的那些遗愿。但现在,我发现我遗落的已经重新拿起来了。毕竟我一直都拿着,只是没有运用而已。”
“倒是你,既是我,又不是我。那么你是谁?”交谈到这,许墨痕也发现了幻像人物的漏洞百出。
“还真是迅速啊。”话语间,本来神情愤怒的幻象变得沉静下来,悲愤不见,恼怒不见,指责不见。
好似刚才的对话没有发生过。
“要是他在这里,大概能够更加快速吧。”许墨痕只是简单的感慨。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可不像是你会说的话。刚才不是一副非常了解我的样子吗?”双方的语言地位开始转变。
“我大概是你的心魔之类的吧,我所看见的,是你想让我看见的东西,比如你的过往,你的现在,你的幻想之类的零零散散的东西。”
“所有的?”许墨痕挑眉,有些不诧。这种情况是她不大能够接受。
“不是,只是一部分模糊的印象而已。但是也是足够了解我们了。”幻象的说法许墨痕倒是没有全信,毕竟二者的信息了解程度,只能算是陌生人,谁知道对方所说是否属实。
“那么还是那个问题,你所信赖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幻象再次把话题拉回来。
对于幻象所问的问题,许墨痕自然是知道它想要的重点的,“他谁都不像。不像我,也不像我遇见的那些人。他就是他,有些懒,但是却也能够积极应对突发情况之类的。会最大限度的尊重他人,不过我觉得他就是懒得搭理而已。”
“常规事情动力不足,但是兴趣使然却也不会拖沓。”
“紧急事情却十分可靠,基本没见他失手过。”
“最重要的是,有些小帅。”
“什么?”幻象的语气有些惊奇。
“没什么。”许墨痕没有重复。
“那么现在他所感兴趣的事情是哪些?”幻象这是在打探消息呢。
“提升实力以及杀人。”许墨痕想了想两人做的事情,这也没有错误,只是不全面而已。
“这与我们在原来的世界有什么不同吗?”幻象所能对比的只是许墨痕流露出来的情报而已,故而没有发现差别。
“但是我们可以对这件事情说拒绝。并不强制。”差别之处许墨痕自已倒是能直接感受到,在原来的世界,做这些事情叫作命令;而在这个世界,则是一场生意。
“拒绝?就是不服从命令?”这一点是没有经历过这个世界洗礼的幻象无法接受的异端!
“所以这就是不同之处了。”许墨痕平淡却带着一丝丝自豪。“不过你说你是心魔之类的设定,那么你是如何出现的呢?”
这才是许墨痕最想知道的事情了。
有此幻象,谁都会想想这种存在会不会对自身造成影响。谁才是真正的真身,谁也不确定。
而之后她与幻想的辩驳,也有这方面的意思。
“心魔,只是我在你我的观念之中找到的类似的设定而已。真要说起来我也不算是心魔。毕竟与你所想的那种能够直接扰乱人心智的东西不同,我最多依靠语言来说服你而已。”
“而我的出现,则是因为穿越吧,你出现在了这个世界,所以我也就依附于你一并出现了。”
“不过,不同于你可以直接离开,而我则是被束缚在了这里。这段时间也不是没人来过,但是他们都看不见我。唯有这一次你来了,才算是得以正常的交流。”
“地缚灵吗?还只有特殊的人才能看见?”许墨痕倒是自言自语道。
“什么意思?”虽然听清了许墨痕的话,但是幻象其实并不能理解。
“没什么。只是最近学到的新词而已。倒是你,既然你说你是我的心魔,那么你对于我原来的世界了解多少?”
对于许墨痕没有解释的词语,幻象其实也没有过多的纠结,“我对于原来世界的了解,大概就你那么多了,再说我是到了这个世界才产生的,我的认知来源大多都是你啊。”
“是吗?”许墨痕倒是感觉到了一丝丝不和谐,但是却也说不出哪的问题。
“为什么,你会想到用副官的生命,来刺激我呢?”其实,许墨痕在最开始的时候是有些被激怒了的。毕竟再怎么说,那人也算是一起经历了不少战火了。但,终究不是相同信念的人。
“我能看见你与他并肩作战的场景。”幻象像是在回忆,“在攻占国都的过程当中。”
“你在说什么啊?我们有打到国都过吗?”许墨痕发现了异常点。
“没有吗?”幻象的语气也不似说谎。
看见的,不止是许墨痕自已经历的事情。那么有着相同经历的,也就是原来世界的自已了。
幻象看见的,是另一个世界的她。
在许墨痕反应过来的瞬间,幻象也知道了,她能看见的,是两个世界的许墨痕的事迹。
沉默,这次是两方都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总算,许墨痕找到了话题,“你……,我在另一个世界,过得怎么样?”
“还可以,能够看见你干掉了不少人,最近更是看见你攻上了国都,自已当上了女王。最重要的是,你与你的副官走到了一起。”幻象说着真假无法辨别的话。不过许墨痕觉得应该是真的,否则对方怎么会想到用副官的死来刺激她呢?
“那还真是值得祝贺啊。”许墨痕如此说着,不过却有些心不在焉。她知道那算是妥协的结果,也是在那个世界的最好选择。
但,这样的选择也就说明了,那个世界的许墨痕,已经完全沉寂在战火当中了,与那个世界的其他人再无差别了。
“所有人都有自已的选择。”幻象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现在的她,还在思考为什么能看见两个世界的场景。
“也是,所有人都有自已的选择,包括我自已。”许墨痕难过的,是她知道,如果没有穿越,那么她大概率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不过,这些都是假设了。现在的她,有了新的人生。
而幻象,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之后,许墨痕则是在越野车里面拿出来一瓶与坟堆前味道相似的酒水,倾倒于之前看见的痕迹之上。
慢慢的覆盖掉原来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