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逸群沉浸在小黑被打击报复的快感中。
心情的起伏就算是从地狱到天堂也不过如此!
天空忽然下起大雨,仿佛为这对不能成为眷属的“有情狗”而哭泣。
它茫然站立,任凭雨水冲刷身体,将毛发变得沉重而湿润。
耳朵也因为雨水的浸泡变得柔软,缓缓低垂下来,不再像平时那样竖立。
水滴顺着眼角淌下,仿佛是泪珠一般。
悲伤欲绝的情绪传递到苟逸群意识里。
他停止了冷嘲热讽,心情竟也跟着低落起来。
良久 ,小黑若有所思般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绝。
突然,它有了动静,先是用力甩干身上的水滴,接着朝村外奔去。
“这是要去干什么?”苟逸群完全猜不透。
在一处池塘边,小黑停下脚步,缓缓打量周边环境,流露出依依不舍的神态。
终于,它像是下了某种决定,纵身一跃,跳了进去。
“扑通”的落水声响起,小黑没有挣扎,没有慌乱,甚至叫声都不愿意发出。
一条狗就这么静静浮在水面上,随波逐流。
“感情受挫,这是要寻死啊!”他终于明白过来。
“家庭缺少温暖,食不果腹,伴侣被拆散,受村里人歧视,也难怪小黑会这么做,属实是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不过,作为一只狗,没必要讲究感情专一吧,或许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轻易死掉,一点价值都没有。”
“换成自已,无论如何也要先把王大柱和中年妇女各咬上一口出出气。”
“啊呸,呸,呸,怎么又不知不觉进入狗的角色?”
“我可是人,讲究的是君子动口不动手,以德服人。”
“这么似乎形容也不对,附身在狗的身体中,动口不就等于是咬人么。”
苟逸群如今作为一名旁观者,没有改变结局的权利,只能发发牢骚,角色切换得太频繁,让思绪越来越凌乱。
小黑是一条自力更生的狗,精通游泳自然不在话下,它躺在水中好一会,依然没有溺水的迹象。
这和一个会游泳的人类,即使全身不动躺在水中也不会出事的道理是一样。
看来小黑想靠淹死来自杀的方案行不通。
可这根本难不倒它,被风吹到池塘边爬起来后,转身便向一处山崖跑去。
山体的高度大约有30米左右,坡度并非垂直,崖壁上生长出不少树木和植物。
很显然,小黑是要跳崖求死,可他内心毫无波动,甚至希望这条狗快点结束生命。
苟逸群很清楚,自已死掉后无非是从原来的身体中苏醒过来而已。
小黑没有让他失望,在崖顶十分果断的一跃而起。
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身体被失重感所包裹。
眼前的景物快速后退,视野产生了残影,整个世界有种光怪陆离的感觉。
马上就能回到身体中了,想到这里他内心忍不住窃喜起来。
一棵树生长在坠落的路径上,小黑毫无意外的俯冲过去。
撞击腰部带来的剧痛传递过来,苟逸群感同身受,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整条狗开始在空中胡乱翻滚,就像弹珠一样,下坠的方向变得神秘莫测。
“我尼玛,跳崖自杀好歹选个没有障碍物的地方啊。”
“求求老天爷了,来个痛快点的吧。”
他刚骂完娘,身体便栽向一块石头,腿部传来清晰的骨裂声。
没等缓口气,就又像皮球般朝满是苍耳的草丛中滚去。
狗毛上粘满了小刺球,每一次翻滚都带来无与伦比的刺激感。
记不清碰撞过多少次,反正身体上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两眼发黑,肉体早就麻木,大脑一片空白。
据说喜欢打架的狗落不下一张完整的狗皮。
可自已也没打架呀,获此殊荣,心中有愧。
苟逸群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小黑站在山脚下的小溪边发呆,正在为不能成功自杀总结经验。
他透过水面看到身体的样子,真是惨不忍睹。
凌乱的毛发,满是大包的脑袋,数不清的细小伤口,最过分的是竟然瘸了一条腿。
小黑倒影的神情是万念俱灰,根据这个犟种的脾气,毫无疑问会继续寻找自杀方法。
苟逸群终于不淡定了,两次求死未遂,两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心态接近崩溃,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
他可以接受干脆利落的死法,但绝不是用自虐的形式。
如今唯有重新夺回身体的控制权,按自已的意愿去实施。
被压制的意识开始激烈反抗,很快势如破竹取得胜利。
赢了吗?
苟逸群有点不敢置信,整个过程太轻松了。
可仔细一琢磨,出现这种结果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当初他情绪跌入低谷,心理防线出现了纰漏。
接着小黑的女神佳佳说了句“我喜欢你”,由此激活了小黑的本体意识。
然后正好被这道意识趁虚而入,被迫挤下线。
现在的小黑变得一无所有,同样陷入到低迷状态,拿回控制权就解释得通了。
其实获得这具残破身体没什么值得骄傲的,苟逸群仍然要去自杀,现在无非是选择权在自已手上。
在村外高速公路上找辆大货车撞上去绝对是符合他心目中的最佳死亡方式。
痛苦短,见效快,就算第一次不成功,后来的车辆还能补个刀。
说干就干,苟逸群拖着一瘸一拐的身体准备横穿过村子,用最短的距离来到理想的自杀地点。
途经一栋带院子的三层楼房时让他眼前一亮。
看得出房子在设计上花了不少心思,既融合了现代的建筑元素,又使其具有乡村的温馨感。
在记忆中,这是村长的家,里面养了一条德牧,但从没见过它。
也不知道有钱人家的狗吃些什么?
对于自已来说,有个舒适的狗窝,每天吃点残羹剩饭就心满意足了。
就在苟逸群不经意间瞥了一眼楼房的院门时,里面有只狗正好也望过来。
看品种,正是村长家的德牧,它趴着无所事事,没有这种犬型应有的机敏,反而是一副懒散模样。
德牧看见他,愣了一下,随即站起身来。
巨大的身形带来极强的压迫感,这体重怕不是有100多斤了吧,典型的膘肥体壮。
“汪汪,汪汪。”它叫了两声。
可这声音传到苟逸群耳朵里却变成了:“小苟子,是你不?”
“你是胖子?”他不可置信的问道。
德牧点点头,确认答案。
苟逸群仍然保持怀疑态度,于是靠近了几步,盯着它的眼睛观察。
只见德牧清澈的双眼中隐藏着一丝狡黠和腹黑的光芒。
好吧,确认过眼神,正是对的人。
“你是怎么能看出我的身份呢?”关于这一点他没能弄明白。
胖子得意一笑,故作神秘的开口。
“因为别的狗没有你这么贱的表情啊!”
“哈、哈、哈、哈、哈。”
苟逸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