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烟和白灵原还想着,陪着宝玉下扬州,终于可以轻松一些日子,不用苦哈哈的练功了。
不成想,莫离这个活阎王,还是不放过,此后在船上,他二人都得抽出时间来,蹲马步……
一路平安顺利,雇得又是快船,只二十来天,宝玉一行人,就在扬州登了岸。
李贵一路在前头打探,引着宝玉众人来到巡盐御使林大人府邸前。
府前守门的兵丁,眼见当头一个少年公子,一身锦袍,骑在白马之上,俊美异常,左面跟着的一个黑衣劲服的汉子,剑眉星目,神光内敛。
右边的汉子,看着也是精明干练,连后面的两个小厮也透着机灵劲儿。
兵丁,上前拱手问道:“不知公子,有何事?”
宝玉翻身下马,把缰绳丢给李贵。
拱手答话:“敢问小将,这可是巡盐御使林大人府上?”
“正是!”
宝玉脸上一喜:“烦请小将禀告,说神京贾府,内侄贾宝玉前来探望姑丈大人!”
那兵丁,听得是林大人的族亲来访,脸上也是和气起来:“请公子茶房相待,我去禀告。”
说罢,唤过同伴,引宝玉等人从角门进府,接应进茶房,自去禀告。
林如海正在书房坐着看书,听得兵丁来报。
心下既喜且疑,一则贾府应是得了信息,派了人来,不日就可见到玉儿了。
二则贾府来人按常理应没这般快捷,怎地只说是宝玉来了,黛玉没来吗?
“快带到书房来!”林如海放下书本,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踱起步来。
嘴里不断的咳嗽,不时的以拳抵唇,掩住些气息。
他近来感到身体越发乏力,咳嗽加剧,偶尔痰中还咳出些血丝来。
怕是只不过大半年的光景了,想着接了黛玉来,父女度过最后的几月时光。
不多时,宝玉随着家人来到门前。
家人带到门口,通报一声:“老爷,宝玉公子来了。”且自去了。
“宝玉来了,进来吧!”一声温和中透着欣喜的声音传出来。
宝玉隔着房门,稳了稳心神,常听老祖宗夸这位姑夫,才学品貌皆是上等。
又是林妹妹的至亲之人。
第一次见面,来的匆忙,也没准备合适的礼物。
轻推开门,只见一个儒雅俊逸的中年男子,一手扶着书桌,一手背着在身后,站在书桌旁微笑看着自已。
脸上稍有些泛黄,应是病容显现于外。
眉目之间与黛玉还有几分相似,亲切的感觉自心里涌起。
一撩长袍,伏地就拜:“侄儿宝玉给姑丈请安!”
“好!好!宝玉起来,不要多礼!”林如海走上前来扶起宝玉,行走间,又咳了几声。
拉起宝玉,上下打量,个头已快和自已一般高了。
长相中依稀有夫人敏儿的一些特征,俊美灵秀,果是一家人。
身上并无想象中的文弱娇惯的样子,自有一股少年的英气勃发。
心下大为喜爱!
“姑父,我在家中得了信息,先着林妹妹前来探望,琏二哥带着林妹妹在后头,来的匆忙,没有准备孝敬,望姑夫见谅。”
“宝玉不必见外,你能来这么快,倒是出乎我的意料,第一次出远门吧?家里人可放心?带了几人来?”
“我乘得是快船,二十来天就到了,林妹妹体弱,琏哥带着,应要十来天后才到。
带了四人前来,都在前头院子喝茶。
另外请姑夫恕罪,侄儿应记挂您老的身体,这次是偷着出来的。”宝玉起身一拱。
“胡闹,家里岂不是要乱了套!”林如海微怒,又拉着宝玉坐到自已身边。
“那倒不至于,父亲安排我在国子监读书,往常十几二十天不回家,也是有的。
这次我闹着要来,老祖宗不肯,我赌气说这一个月就住在国子监了,料想家里也是放心的。”
林如海听完,放了些心,笑道:“你倒是心大!”
“咳…咳…,你都读了些什么书?”谈到读书,林如海精神上来了。
“这个不忙,我也懂得些岐黄之术,不知可否为姑夫请下脉? ”
“哦,你年纪轻轻,还懂这些,也罢,你试试也无妨。”
宝玉闻言,闭眼调息了盏茶的功夫,这才睁了双眼。
林如海看宝玉的做法,兴趣大增。
他原本以为宝玉不过小孩子家,看了几本医书,不知深厚,性急要戏耍一番。
看他这作派,倒颇有杏林圣手的三分样子了。
宝玉虽然一路奔波而来,倒底年轻,又有“玄冥心法”在身,略作调息,精神就恢复到巅峰的九成多了。
宝玉伸三个手指,切在林如海右手寸、关、尺脉上,宁神细诊了半刻,又换过左手,亦诊了半刻。
宝玉想了想:“想来姑父也是通达之人,小侄无礼,就直言了?”
林如海,见宝玉诊脉手法,亦如御用太医一般,看他小小年纪,难不成真是个岐黄高手不?
收起轻慢玩笑之心,点了点头:“宝玉,你但说无妨。”
“左寸结代、左关弦紧、右寸浮数、右关缓弱,左右尺皆沉细。
左寸结代者,主忧思过甚,致心气不足;左关弦紧者,主情绪压抑,致肝气郁结;右寸浮数者,肺气失宣,应有外邪入侵;右关缓弱者,主劳累过度,致脾气虚弱;左右尺皆沉细,过劳和情绪压抑致肾精亏损。
姑父你心脾两虚、肝气郁结、肺气失宣、肾精亏损,还有外邪侵入。
需得宣肝去邪,佐以补气养心、疏肝解郁、宣肺理气、健脾益气、补肾填精的方子,调和脏腑,方可无碍!”
林如海震惊了,真是人不貌相,莫欺人年少啊。
宝玉所言,与太医所说相差无几。
“宝玉,你可以去开医馆了,所言与太医诊断甚合,只多了外邪入侵之说,不知这外邪所指何物?”
“太医既有诊断,想必有开药方,可否请来一观。”宝玉没有正面回答。
林如海命人取来药方,宝玉细细看过,药方十分对症。
“姑父服药多久了,一月有余。”
“可有成效?”
“其余皆有改善,只是咳嗽之症,尚无改观,似有加重之势。”
“据此看来,姑夫必是中了外邪之害了!”
“何人害我,外邪是什么?又是如何做到的?”听了宝玉断言,林如海沉吟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