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泯光!你干嘛呢?”循着声音,马瑶穿着不大合身的衣服慌里慌张的跑过来,挡在息石前面,一脚踹向苏泯光的腿弯。
苏泯光身形一晃,四仰八叉倒在地上,马瑶恶狠狠的骂了句“活该。”
“北和师父,你没事吧?”马瑶拽着息石的袖子左看右看,宽大的衣服因为马瑶的动作露出脖子处的青紫痕迹。
“马大夫,你怎么受伤了?”息石葱白的手指抚上马瑶脖子上的青紫问道。
马瑶拢紧衣服,涨红了脸,眼神躲避的又踢了刚站起身苏泯光“没事,没事。”
苏泯光捂着腿轻笑着语气带着委屈“瑶瑶—”
“刚才我在外面可听了很久,人家两个人的事,你多管什么闲事。”
“我又没真动手。”苏泯光蹭到马瑶旁边,揪着马瑶的袖子,做出一副绿茶精的样子,谢雨声不知怎的看见苏泯光就来气,有种辛辛苦苦种的白菜被猪拱了的糟心。
“北和不就是去漠北石河请莫道仙,有什么不能说的。”
“果然与虎啸兵有关。”
“莫白兄还真是聪慧。”苏泯光眼睛带笑,语气听起来却带着嘲讽。
“能好好说话吗!”马瑶恶狠狠的瞪了苏泯光一眼。
“没事,马大夫。”
苏泯光堆着笑话语中带着宠溺,立马说了句“好好好”
息石推手向前,半弯着腰鞠躬“多谢。”迈着步子要走出帐外。
“你早知道答案,为何还要特地跑来问我?”苏泯光的语气相较于之前柔了许多。
“虎啸兵百战无败绩,桑南国人说“只要桑南国想,虎啸兵能征服任何一个地方。”虎啸兵三位主将:亓元、亓穹、亓牙同胞兄弟,旷世将才,战无不胜。但再强大的人也会有弱点,莫道仙是虎啸兵三位主将的生母,自从三人成为虎啸兵主将,莫道仙踪迹全无。找莫道仙离光费了不少功夫吧,我只是不信离光会用一个母亲的生命逼儿子就范。”
“可我知道离光的仇恨,虎啸兵太强了,强到稍有差池满盘皆输,输了离光会活不下去的。”
马瑶神色着急,说话有些结结巴巴“北……和……师父,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息石手指拭去眼泪,定睛看着手上的泪水,沉着声音说“多有打扰,谢谢。”脚步不带一丝留恋。
树叶沙沙作响,月色真的很美,息石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坐在积雪的岩石上,抬头静静的看着月光。
几个士兵慢吞吞的抬着几具大的离谱的狼狗的尸体,一边走一边抱怨“没想到饿了几天的俘虏,赤手空拳打死饿了几天的恶狗。”
“正儿八经的将军。”士兵带着嘲讽的大笑往林子深处走去。
月亮渐渐模糊,像是蒙上一层水雾,息石闭上眼睛,坐了很久回到了帐篷。那晚之后息石病了几天,病好的差不多时,他们住进了平凉关,军队一部分守在城内,一部分守在城外,息石的大半时间都在忙着照顾伤员或者照顾难民,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越来越暖和,息石手上的冻疮却越来越严重。
马瑶见状明令禁止息石东跑西跑,在家好好养手,生怕息石不听话,寸步不离的跟着息石。
马瑶唉声叹气的握着息石的手擦药“唉,这手怎么不见好。”
“到了夏天,就会好的”
“还有这么多天,你不难受啊。”
“还好。”
“放屁,又疼又痒。”
马瑶摊开一张纸,将药粉倒上去,用手指搓了搓仔细闻了闻,在纸上龙飞凤舞的写了几味药“看来又要换药方,我绝对治好你,不然来年冬天又要难受。”
“谢谢”
马瑶摆摆手,挎着药箱嘱咐几句急匆匆的走了。
今日息石按例到城外布粥,结束后息石穿过林子走到一处河边,坐在刚长出的嫩芽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发呆 。
细密的哭声响起,息石扒开灌木,小孩穿着破烂的单衣,头发乱糟糟的抱着一本破的不能再破的书,许是看到息石,小孩随手捡起地上的枯树枝,挡在身前,眼神中是满满的警惕与戒备。
“别害怕,我不是坏人。”
小孩放下树枝,畏畏缩缩的蜷成一团,息石掏出身上的饼,递给小孩,小孩害怕的不敢伸手去接,直到息石揪下一块吃掉,小孩一把拽过去吃的狼吞虎咽。
“怎么在这里哭,你家人呢?”
“都死了。”小孩艰难的吞下饼,恨不得将掉落的饼渣也吃掉,息石朝小孩伸出手“愿不愿意跟我走。”
小孩的神色犹豫,慢慢的将凝着脏污的手放到息石手里,在碰到息石手的一刻又突然收回,手在破烂的衣服上擦了好几道,息石抓住小孩的手,又递给小孩一块饼,牵着小孩回了住处。
“北和师父,哪捡的小孩儿。”马瑶笑盈盈的对着半大的孩子做鬼脸,小孩紧握着息石的手,不敢抬头看。
“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啊,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呀?”马瑶变戏法般的掏出一块糖果,趁小孩愣神的功夫塞进小孩儿嘴巴里。
小孩嚼着糖果,胆怯的摊开破书“我叫泥鳅,这是家人的画像。”
这不能称之为一本书,是不知从哪收来的废纸用线绑着,上面是粗糙又幼稚的线条勾勒出的人,马瑶眼眶蓄着泪,温柔的捏着小孩儿的脸蛋。
马瑶喊了几个人带泥鳅去洗澡,把息石按在石凳上,抽出息石的手抹上一层泛着金色药膏“你啊你,现在兵荒马乱的别老往城外跑,你是打算养着那个孩子还是我给孩子找个好人家。”
“他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孩子。”
“是吗?那个孩子后来怎么样了?”马瑶收回桌子上的药瓶。
“死在我的怀里。”
马瑶眼中透着惊讶,但稍纵即逝,轻轻的拍着息石的肩膀,重重的叹口气望向一处天空“北和快回来了。”
“嗯”
马瑶走时欲言又止,看向息石的目光带着丝丝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