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杨虎怒骂一声,在真切感受到两个货运箱子的重量,并在与货运箱子的角力对抗中处于下风后,果断做出了选择。
他没有过多犹豫,濒临极限的两只手臂,不再坚持,而是顺势将货运箱子抛向一旁。
两个货运箱子在半空中翻转,笔直坠落。
“竟然…竟然敢算计我!”暴怒的杨虎瞪大双眼,好似一只准备择人而噬的凶兽。
再迟钝,他也明白,唾手可得的两个货运箱子,是一场设计好的阴谋!
“本来…本来你们只要好好的交出货运箱子就行的…可你们非要逼我动手。”杨虎捏紧拳头,因为紧握而泛白的指节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你们真是找死啊!”
为了避免一个个搬运货运箱子的时候,留在原地的货运箱子被人搬走,他只能废些功夫,把这三个人给废了!
一旁的陆游鱼感受到杨虎投来的凶恶目光,不由得浑身一颤。
“嘭。”
“嘭。”
一前一后落地的两个货运箱子,产生巨大的响动。
“嗷!”
巨响中,突兀的出现一声痛苦嚎叫,尖锐凄厉,在即将到达顶点,朝着周围扩散开来时,却又戛然而止。
苏山收腿,直起因为疾冲而低伏着的身子。
脚上锃亮的皮鞋蹬踏在坚硬的水泥地面,发出结实的响声。
他的脚尖,还残余着些许柔软事物震荡,爆裂的触感。
时机正好。
苏山面色不变,低下头,俯视身前跪倒的杨虎,就好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
“你…”
“嘶…”
抽气声中,杨虎说话断断续续的,只发出一个单独的字眼,根本构不成完整的句子。
他的背整个弓下,屁股却又朝上撅起,整个人摆出十分古怪的姿势。
细看之下,他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明显是在强自压抑着什么。
后脑勺下面,杨虎那被遮掩不被人所见的脸庞上,青紫一片。脸部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做出一个又一个狰狞而扭曲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一滴又一滴豆大的汗珠,从低垂着的额头落下。
他却根本没有时间去擦拭,双手紧紧的捂着小腹,身体更是一动不敢动。似乎只有这样子,才能够减轻,现在身体所感受到的极致疼痛。
杨虎放弃了思考,又或者说,他的每一条神经所传递的,都只有一个信息。
疼!疼!疼!
以至于,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如同电脑突然宕机。
徐源忍不住夹紧双腿,面露同情。
他看得很清楚,苏山的时机抓得很好,刚好是货运箱子即将落地,杨虎的视线被阻隔的时候。
然后…就是…
徐源情不自禁的伸手,掌心向上,做了一个抓握的动作。
懂的都懂,男生从小学到初中,和同学,朋友之间,总少不了玩猴子偷桃的游戏。
但此刻,徐源耳边回荡的是鸡蛋碎裂的声音。
他几乎可以想见,蛋壳碎裂一地,蛋黄与蛋清混杂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一幕。
因为苏山,用的是腿,还是穿着皮鞋的踢击。
暴击!
要是在游戏里面,杨虎这时候头上应该漂浮起一串气泡,上写四个大字:爆蛋一击!
“啧。”
徐源心有戚戚,果然男人最懂男人,伤害男人最深的,不止是女人,还有可能是另一个男人。
此时此刻,他有了更深的领悟。
“无论男人,女人,最脆弱的部位之一,永远都有会阴一席之地。”苏山开口,并不在意徐源与陆游鱼心中是怎么想的,只是自顾自给他们科普。
不管是兵王,还是自由搏击世界冠军,亦或者是杀人魔,只要是碳基人类,这个位置受创,谁都一个德性。
他只是顺嘴提了一句,并没有具体到怎么做,却已经用实际行动给二人上了一课。
“陆游鱼。”
被苏山突然叫到的陆游鱼吓了一跳。
“善良没有错,如果一个世界,连善良都成为错误的话,那这个世界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我明白。”陆游鱼低头。
“不,你不明白。”苏山摇头,他刚刚还从陆游鱼脸上捕捉到了不忍,这也是为什么他还会浪费时间多说这些话的主要原因。
“善良也是要有区分的,善善者善,善恶者恶。如果一个人对善良的人善良,这可以称之为善没错。但当你对一个恶人也善良的时候,你的善良,便可以称之为恶了。善恶者,只会让恶人尝到甜头,助长他的气焰,乃至于让自已,包括其他人,付出财物,乃至于生命的代价。”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惟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对不起。”陆游鱼呐呐道歉。
“人类从过往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永远学不到教训。但我希望你记住这次的教训,因为没有下一次了。”
不管陆游鱼有没有听进去,会不会记住这次教训,没有下一次是真的不会有下一次。
他可不是什么好为人师的人,而且在如今所处的这个世界,已身为人,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苏山抬起右手,从尾指到大拇指,手指依次落在掌心,紧攥成一只拳头。
他下落的目光与朝上投来的仇恨目光接触。
杨虎努力睁大双眼,眼前一阵发暗,所见的苏山还有些虚影重叠,但他本能的,就是要记住苏山的模样。以及,现在胯下传来的,这痛彻心扉的疼痛!
“呵…蠢货。”苏山冷笑。
身体遭受如此创伤,竟还有空抒发仇恨。
他该说蠢呢?还是蠢呢?
反正不会放过,就算继续维持那一副再无威胁的模样都没用。
苏山挥拳,拳头带起劲风,重重的击打在杨虎的鼻梁上。
飙起的鼻血带着鼻涕,还夹带着软骨碎裂的脆折声。
杨虎眼中苏山的身影,被一层厚厚的水雾遮掩住,原来是他的双眼不受控制涌出的泪珠朦胧了视线。
在杨虎的头朝后仰起的瞬间,苏山的左手已经闪电般的伸出,五指向下,抓住了杨虎额前的碎发,将他的头重新扯到便于挥拳的高度。
再一拳。
“嘭。”
“会阴部位,因为太过关键,所以不论男女,都会下意识的去保护,想要攻击到有些困难。同样脆弱的,还有鼻子,虽然鼻子受到重击时造成的伤害远不能和前者比较。但是被攻击到,人的眼睛就会不可避免的感觉到酸楚,本能的流下泪水,从而短暂的影响到视力,这时候机会就来了。”
指骨与面骨接触,碰撞,不免会带来疼痛,苏山的脸上却至始至终没有其它的表情,格外的平静。
“想要控制一个人的话,抓取他额前到颅顶这一块的头发最好,对方基本无法挣脱。而后脑勺的头发就不一样了,不管你抓得多牢,对方都能挣脱。”
“嘭。”
又一拳落下。
苏山拳头上沾染的血液,都已经分不清哪些是杨虎的,哪些是他自已手指破皮后留下的。
“不要相信影视剧,包括各类文学中,一拳,或者一棍子把人打晕的说法。事实上,运气足够差的话,你就算活生生把一个人打死,他都不会晕。”
一边教授徐源,陆游鱼一些知识,苏山的拳头一边不停的落下。
“嘭。”
“嘭。”
“嘭。”
肉与骨接触响起的沉闷声响。
每一拳落下,杨虎都会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飞溅起的血花,在苏山眼中清晰可见。有的还沾染在了他那一件脏兮兮的衬衫上,留下朵朵盛开的鲜活花朵。
斩草除根,一旦动手,苏山就不会留下隐患。
哪怕现在,他可以感受到来自背后的目光中,不可避免的带来些许疏远与畏惧也是如此。
苏山当然不会杀人,杨虎不会死在他手上。
不过,具体说来,跟死在他手上也差不了多少。
苏山呼出一口气,眉头微皱。
他的运气,杨虎的运气实在够差,若是杨虎早点晕过去,也能早点结束痛苦。
苏山松开右手五指,轻轻甩动手掌。
给自已一点时间,也给杨虎一点时间。
手指复而紧攥,那只拳头,在杨虎艰难撑开的眼皮下迅速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