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擂台比武就这么结束了。
“好无聊啊,感觉上面的人身手都不咋样咧。”宋念小小声地凑在梁离身边吐槽道。
梁离无奈一笑,抬手轻轻揉了揉心上人的发顶,后者调皮一笑。
“身手不凡的人大多是压轴出场的,阿念且耐心往后看看吧。”
宋念点点头。
“阿念饿不饿?我们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梁离体贴问道。
“好啊,我们这次不去雁鸿楼了,去其他的茶馆酒楼尝尝。”说到吃宋念就来精神了,双眼发亮。
但是这次她打算就他们俩人一起吃烛光晚餐,不带萧安那个十万瓦特的电灯泡了。
于是她趁着梁离不注意,垂于身侧的一只手悄咪咪地往身后摆了摆。
故意落后于宋念二人的萧安看懂了。
这是嫌弃他锃亮锃亮的咧。
那手势分明是在对他讲:赶紧的识相点,别打扰老娘与心上人花前月下谈恋爱了。
好吧,萧安自问也不是自讨没趣的人。
“晴儿姑娘,小爷还得在这街上逛逛,你是随我一起逛呢?还是自已先行回住处?”萧安转头询问一直安静当透明人的晴儿。
晴儿自觉一女子不好随意跟在男子身边,于是便恭敬地福身道:“姑娘既然不在,那小女子也不便贴身跟着公子,请公子允许小女子先行回住处等候几位归来。”
“你一个人回去不打紧吧?要不我先将你送回去了再出来?”萧安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毕竟,对方在颍州大部分人眼里都挺脸熟的。
晴儿正想开口说不打紧,却见对方似乎想到什么似的先行打断了她的话。
“你先在此处稍等小爷片刻。”扔下这句话之后,萧安人就急匆匆地快步走进一间铺子。
晴儿虽不明所以,但胜在听话。
不多一会儿,萧安就从不远处的铺子里出来了,手上还多了一顶帷帽。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晴儿面前,将手中帷帽递给对方。
“这个你戴着,回去的路上可以减少许多麻烦。”
晴儿:“......”
好吧,看来对方说送她回去只是嘴上客气客气意思意思一下而已。
“多谢公子体贴。”晴儿小退一步,再次恭敬福身行礼后,这才伸出双手缓缓接过对方手中的帽子,过程中还尽量小心地避免开与对方的肢体接触。
她这张脸确实在颍州挺出名的,戴上帷帽遮掩自已的面容确实会减少掉不少的麻烦。
晴儿戴上帷帽,再次朝萧安道谢后才缓缓转身离开。
萧安目送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心道宋念倒是救了个好的。
起码懂分寸、知本分且守礼。
若不是知道对方是青楼出身,他第一眼或许还会以为这是哪位富家小姐呢。
不得不说,他这发小从小到大虽然做事经常冲动了一些,男人婆了一些,但识人交朋的运气却是一贯不错的。
起码,交往的人里面没有或者是极少会起伤害她心思的。
罢了罢了,傻人有傻福罢了。
萧安无奈摇头笑笑,露出了嘴里那只标志性的金牙,心底竟对宋念生了些许羡慕。
不过很快,他又将脑子里那些个杂七杂八的念头给甩了出去,转身往颍州最大的赌坊走去。
败家大业,他任重而道远。
长乐坊是颍州最大的赌坊,也是全大梁规模最大的赌坊。
据不完全统计,全大梁境内共有二十三家长乐坊,据说在其他邻国还开有若干分店。
萧安在京城时经常光顾的便是长乐坊,因为长乐坊的入场要求极高。
光是入场费便要五十两起,其次赌徒入场前还得先被那里的工作人员搜身。有不满意的或是不愿配合的,工作人员也会好脾气地给每个客人解释搜身原因。
毕竟三教九流场所里什么牛鬼蛇神都有,在其他地方有赌红眼发疯拿刀捅人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萧安用手拂开长乐坊一门的门帘,走向二门。
二门站着两个门房,见一门进了客人,便立马堆起热情的笑容迎了上来。
“欢迎这位爷,请允许小的按照坊里的规矩先对爷进行基本的搜身,如有不便之处还请这位爷体谅体谅。”门房态度恭敬热情却不谄媚,很能俘获客人的好感。
萧安点点头,便自觉展开双手任由对方搜身。
门房也伶俐,双手一阵快速在客人身上从头到脚仔细摸索后,确定对方没有随身携带什么有害物品后笑着说声“得罪了”,便将人放了进去。
跨过三门门槛,便有一位清丽女子迎了上来。
“这位客人好生眼生,想必是第一次过来这儿玩的吧。”清丽女子举止端庄,语气娴淑,看着一点也不像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可偏偏,女子开口道:“妾身是这儿的管事之一,姓扈,客人可以唤妾身三娘。”
“扈三娘,好飒爽的称呼,与夫人清丽脱俗的好容貌可不大相衬。”萧安笑着调侃。
“客人说笑了,不知妾身可如何称呼客人?”
“在下萧遥,夫人唤在下名字即可。”萧安在陌生人面前决定还是继续沿用自已的化名。
哪知扈三娘闻言抿嘴一笑,亦是一声调侃:“妾身倒是觉得这名字很符合公子风流倜傥的气质,甚是好听。”
萧安配合地露出风流一笑,展开了手中那把名贵的真丝扇。
露出的那只金牙非但不影响他那矜贵又风流的气质,反而为他增添了几分富贵逼人的壕气。
“夫人说话可真真好听。”
“公子亦是个有趣的人。”
双方一番商业互夸后,开始转入正题。
“在下自京城而来,此前已在京城长乐坊长过几回见识,不知夫人这颍州长乐坊又当如何?”
扈三娘闻言脸上的热情越发真诚。
“回萧遥公子的话,这颍州长乐坊与京城长乐坊相差无许,不知公子想要去哪一层玩乐?”
“三楼吧。”
“好的,公子请随妾身来。”
长乐坊共有四层:一层大厅是供普通家境殷实的百姓玩乐,每一局的下注资金比较少;二楼是提供给普通富家子弟,每一注五十两起;三楼的赌注较大,每一注至少三百两起;四楼比较神秘,据说自开楼伊始,便拒绝对外开放。
能到三楼玩的,身份一般都是非富即贵。
而恰好,萧安两样都算勉强沾点。
扈三娘将萧安带到三楼后,对后者道了句“祝您玩得愉快”,便微笑且恭敬地退下了。
萧安随便走到其中一张赌桌前停下。
“单!”
“单!”
“双!”
“双!”
“双!”
“......”
“各位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随后,骰子手揭开色盅,五颗色子全部显示六点。
“围色,庄家胜。”
周围一片哀嚎,有不信邪的再次丢下三千两在“单”上,嘴里大声嚷嚷着再来。
萧安不动声色地看着那个丢下三千两的人,心想对方怕不是在这里连续通宵了几夜吧,那黑眼圈重得活像是被人吸干了精气一样。
不仅是这人,就连周围一些人也隐隐有赌红了眼的架势。赢钱的手舞足蹈、输钱的鬼哭狼嚎却仍不见收手。
萧安暗自摇头,心道幸亏宋念从不踏足赌坊,不然让她看见了,那男人婆肯定得将这里的人给痛揍一顿。
萧安随手扔了一万两下去押双,结果还真是双。
萧安随后又随便将赢来的全部押在了围色上,开骰时又被他给押中了。
如此几回,萧安便利滚利地赢了将近十万两。
接下来,这张赌桌上就出现了一个诡异的画面:赌桌旁围满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萧安押什么,其他人就跟着他押什么。
庄家眼看着自已的裤衩子都快要输掉了,连忙叫停了骰子手。
这位庄家是个三十多岁的青年,是长乐坊的人。他一直在旁默默地观察着人群,重点探究眼前这位十赌十赢的少年,偏生对方还真没有出千。
他愁得头发都要掉一把了,一脸苦哈哈且充满怨念地看着萧安。
长乐坊有一个硬性规矩:禁止出千。
无论是长乐坊的人、抑或是长乐坊的客人,但凡赌桌出千的,必定留下一只手在长乐坊,抑或是赔偿长乐坊十万两白银。
所以说,长乐坊规模大分店多不是没有道理的。人家之所以能够做大做强,除了规矩森严之外,还是朝廷的纳税大户呢。
庄家静静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少年,而后者也大方坦荡地让对方打量自已。
庄家拱手陪笑道:“在下路青山,是这三层的管事之一。”
萧安折扇收拢握在手心,抱拳回道:“在下萧遥,阁下承让了。”
庄家眼珠子转了转,忽然脑瓜子灵光一闪:“路某观公子俊逸潇洒、风度翩翩、气质不凡,敢问一句可是来自北方京城?”
萧安闻言笑眯眯,本来赢钱的那一点郁气都散了。
所以说,那么多家赌坊,为何他偏偏独爱长乐坊呢?当然是因为长乐坊的人说话好听啊。
啧啧,听听这扈三娘和路青山恭维自已的话,一个个的小嘴跟抹了蜜似的。
虽然他们说的确实是事实无疑。
小爷就是风流倜傥,俊逸多金。
要是能将萧家的家产全部败给长乐坊就更完美了。
“路管事果然慧眼。”
路青山证实了自已的心中所猜,脸上笑容有多灿烂,内心就有多苦逼。
这赌见愁不是该在京城嚯嚯的吗?
怎么这尊赌神今儿来颍州了?
完了,他这个月的业绩要拜拜了!
要是问萧安或者萧遥是谁的话,人们可能不一定认识。
但要是爆出“赌见愁”这个名号,那可就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名声响当当的。
不说赌界了,就是外行人都听过赌见愁的传说。
传说赌见愁是个家财万贯的富老爷,逢赌必赢。
也有人说这赌见愁是个凶神恶煞的大汉。
更有大胆开放的年轻姑娘臆测这赌见愁是个俊美风流的少年郎。
总之关于赌见愁的猜测什么版本也有,甚至有点商业头脑的还将有关他的流传编造成各种话本子卖给各大书坊茶馆。
什么《霸道赌神少爷爱上我》《重生之我靠高超赌技赢遍天下无敌手》《成为赌神后的我富可敌国》《天凉了,赌神少爷他来了》《惊!赌见愁竟在我身边》巴拉巴拉的各种话本子在市面上层出不穷,其中大部分话本子的作者还是南笙。
就连宋念也是在看南笙写的话本子后才知道了关于鬼见愁的传闻。
咳咳,扯远了,咱们说回正题。
路青山早就给身旁的一个人使了个眼色,后者离开了一会儿后返身回到路青山身边,凑近路青山耳边小声禀报着什么。
而后路青山心里一松,笑着对萧安说道:“萧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萧安应了一声,收起自已赢得的那份钱后便跟随路青山出了三层房间上了四楼。
三楼剩下的人遗憾地看着金大腿离开了满心不舍,但很快,新一轮的叫嚷声再次在空阔敞亮的三楼房间里杂乱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