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老头!快出来接收病人啦~”宋念人还未进门,她那清亮的声音就已率先传遍了整座院落,惊得正在睡美觉的老头从摇椅上一骨碌地摔在了地上。
“嚷嚷什么嚷嚷什么呢?竹舍内禁止喧哗。”老头美梦被扰后不耐烦的声音从院内响起。
因为屋舍周围四面环竹,因此起名竹舍。
“这人快不行了,再不救就得挂了。”宋念的声音听起来风风火火的。
身前驮着个人的萧安虽然内心赞同宋念的话,但还是忍不住出声劝道:“阿念,注意言辞。”意思就是说宋念的言语表达过于直白粗俗,不够文雅。
“哎呀好安安,这种紧急时刻就不要给我抓什么言辞礼仪了,救人要紧。”
宋念又是好笑又是无语,刚离了宋母的大家千金之言,现在又来了个萧安劝诫。
这个世界还让不让人活了?
“让我看看能有多严重?”老头背着双手吹着胡子瞪着眼地走到萧安身旁想要查看病人。
“师父你等等啊,我先将这家伙放下先,这家伙沉死了。”萧安火速将人背进其中一间客房,把人安置完在床上后如释重负。
他长吁一口气:“可算轻松了。”说着还不停地用自已的两只手给自已扇了扇风企图缓解热意。
“得了安安,快去清理一下你身上的血污吧。”宋念开口,那血污大部分都是从伤者身上沾染过来的。
“哦哦,对了师父,阿念也受伤了,您也赶紧帮她瞧一下。”
“丫头受伤了?”老头转头看向宋念,语气狐疑。
“这不挺明显的嘛,都快疼死我了哎哟~”这回注意力拉到自已身上,宋念感觉自已哪哪都疼,骨头都快裂掉的那种。
“哼,我看你刚刚那精神头挺足的,一点都不像个带伤的。”老头冷哼一声,随即从怀里掏出两个瓷瓶扔给宋念,“绿色那瓶止血的,内服;黄色那瓶祛疤的,外敷。”
宋念嘿嘿一笑,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单手就接住了对方抛来的两个瓶子。
“刚刚那叫回光返照~”看着眼前这位傲娇嘴臭的小老头,宋念不由得玩心大起。
“呸呸呸,吐口水重新说过,这词是这么用的吗?小孩子家家的不懂其意就别瞎用词。”
“嘿嘿,我是不要紧的,但床上那位师父再不救的话就真的要挂了。”宋念一双杏眸亮晶晶的,笑起来好像天上的星星一样一闪一闪的煞是好看。
老头这才将注意力从扯皮中抽出来重新放在床上那位伤患身上,他一边走过去还一边嘴里骂骂咧咧的,生气十足。
宋念也抬脚跟着走到床边查看,她问老头:“怎么样?这人还有救不?”
“死不了。”
“那就行了。”宋念闻言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自已千辛万苦的救了个死人。
“不过,躺个三四个月是免不了的了。”老头后面又补充了一句。
“没事,能活着就行。”宋念浑不在意地说。
“你这臭丫头说得轻松,这几个月都不知又要浪费老夫多少珍贵药材了。”老头仿佛预料到自已的小金库在哗啦啦地变少一般,脸上全是肉疼的表情。
“这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师父你这是在积大功德啊。”
“去去去,一天天的你们俩不孝徒净给为师找麻烦。”
说起麻烦,宋念突然间就想到了一件事,她觉得自已非常有必要告诉对方。
“对了老头,刚刚我们捡到他的时候看到他正被一群武功高强的蒙面人追杀,这事儿看起来不简单啊!”
老头听后瞪了她一眼:“你们还真会给为师找麻烦。”
“嘿嘿,师父您英明神武、武功高强,哪用得着怕这些小鱼小虾啊。”宋念讨好地给对方捶捶骨头捏捏肩的。
“行了行了,你快去处理干净自已身上的伤口吧,晃得我难受。”老头开始赶人了。
“好咧,徒儿这就告退。”宋念说完后一蹬一蹬地就出去了,脚步欢快得紧,哪里还有刚刚那副喊疼的样子。
待人走后,他重新将目光放回到伤者身上,看到身上的血污后想要清洗,却发现清水尚未被端进来。
“大意了,早知道让那臭丫头打完水进来后再走,现在只能劳动我这把老骨头自已打了。”老头猛地一拍自已脑门。
待将人清洗干净、伤口处理包扎后,老头这才有心思打量起眼前这名男子。
“幸亏遇着老夫这两个徒儿,算你小子命大。”
“这模样长得挺好,就是有点眼熟。”但一时间他也没有想到跟谁相似,最终只好将其抛掷脑后了。
而另一边宋念房间里。
此时她正坐在铜镜前小心给自已宽衣,直至上半身只剩一件红色抹胸。
她先是用清水将自已身上的伤口细细清洗一遍,然后抹上老头给的药膏。
药膏触及肌肤的那一瞬间清清凉凉的,就像是炎炎夏天里的冰镇薄荷一般,盖住了那火辣辣的疼痛伤口。
只是......
背上的伤口怎么涂?
因为当时的一着不慎,她被其中一个蒙面人给偷袭成功并在后背留下了一条深深的刀痕。
那火辣辣的剧痛感当时可差点将她给疼晕过去了。
现在伤口虽然止血了,但还是很痛,只是在人前不好表现出来而已。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萧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阿念,我现在可以进来吗?”
“等一下,我还在涂伤口。”宋念坐在铜镜前大声回应。
“身上的伤还好吗?严不严重?”一门之隔的声音听着有几分关心。
“还好,就是后背上的伤口我看不到,不太好涂药膏。”
“......”
门外的空气中传来一阵诡异的安静。
“然后?”萧安试探性地问里面的人。
“......”这回轮到屋内人哑言了。
“我要知道然后我也不用耗到现在啊!”
两个少年人之间的谈话坦坦荡荡的,却又充满着让人啼笑皆非的废话文学。
宋念独自一人在铜镜前继续跟后背上的那条刀痕作斗争,一会儿坐着,一会儿站着,一会儿又是背朝铜镜方向、头扭过去往镜子里的伤口看,有时候试图抹药膏时手不小心压到了伤口,她本人又会被疼得龇牙咧嘴的。
那声音大的,连站在门外的少年听着也跟着揪心。
他可一直知道里面这家伙从小最怕疼了。
又是奋战了大半个时辰后,宋念终于放弃了。
算了,反正伤口在背上,留不留疤的无所谓了。
她从衣柜里翻出一件柔滑质地的丝绸抹胸,这件抹胸的样式跟现代的小吊带背心差不多,只不过质地更为柔顺光滑,对伤口的摩擦力比较小,穿着舒适度比较高。
又是一番穿洗打扮之后,一个时辰过去了,屋外的天色已接近昏黄。
最近天寒,天色易晚。
房门打开,一位扎高马尾的红衣少女立在门前。
“姐,你可终于好了。”萧安那样子,只差感动流涕了。
“你不会就这样站在门外等了我一个多时辰吧?”宋念面色古怪地看着对方。
“这不是怕你万一疼晕过去我好及时冲进去救你嘛。”大概是见对方终于无恙,萧安那颗悬着的心顿时也跟着放了下来,自然也有打趣调笑的心思了。
“你可真有耐心。”
“应该的应该的,谁让你是我姐呢。”笑着笑着还露出了他那颗标志性的大金牙。
“少贫嘴了你。”宋念当即给某人的肩膀来了一拳,某人当即做出疼的龇牙咧嘴的夸张模样。
“阿念,你应该对你自已的力气有点清晰的认知。”
“你再说。”宋念闻言作状还想给对方来一拳。
“哈哈哈~”爽朗的少年笑声布满整个院子。
“走走走,咱们去瞧瞧那人怎么样了。”
少年人脚步轻盈有力,很快就到了所说的客房,恰好遇到了拉门出来的老头。
“师父,里面那人如何了?”萧安好奇问道。
“放心,有老夫在,那阎王爷还收不了那小子。”
“那就好,师父不愧是师父。”宋念马屁精地朝老头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想看就进去看吧,为师累了,需要去补眠。”说完直接丢下两个不孝徒弟径直离开了。
目送完老头离开,宋念二人抬脚走进房内。
一进门,浓烈又苦涩的药香味直扑二人面门。
二人面面相觑,最后目光落在了床上的男子身上。
只一眼,萧安便迅速用手捂住了发小的眼睛,嘴里还念叨着:“非礼勿视。”
“医者百无禁忌!”宋念亦不甘落后,直接抬手扒拉着萧安捂住自已眼睛的大手。
“你又非医者,此话于你无效。”
丢!
吃了没学医天分的亏!
宋念在心里忍不住爆粗!
但她还是扒拉开了对方的手,完了还不忘给对方一个得意挑衅的眼神。
“对方包扎得跟只大肉粽似的,有什么不能看的?”宋念撇撇嘴道。
“不知羞。”萧安憋了好久才没忍住憋出这么几个字。
“老古板。”宋念也不甘认输地回怼过去。
床上的男子还在昏迷当中,除了那张脸,全身上下几乎都被纱布包裹着,跟个木乃伊似的。
还别说,老头包扎得还挺讲究的,完了还得给人家打个漂亮的蝴蝶结。
大致打量完之后,宋念的目光又重新放在了男子的脸上。
“安安你瞧,这人长得还怪好看的。”宋念毫不吝惜地夸赞道。
对于美好的事物,谁见了能忍得住不心生欢喜呢?宋念也不意外。
男子脸上棱角分明,剑眉英挺,五官犹如被女娲精雕细琢过一般美好,只是那双闭合的睡眸狭长锐利,即便是在无意识状态下也不忘时刻保持着警惕。
果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气死人。
跟对方相比,她跟萧安俩人简直就像是被女娲醉酒之后随意甩出来的泥点子。
“是长得不错,不过对比起本公子来还是有点差距在的。”萧安这话说得煞是认真。
宋念默默地转头看了看身旁那张此时正自信爆棚的脸,以及对方那无意中暴露出来的大金牙。
兄嘚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已在说些什么?
“嗯。”最终宋念还是违心地点了点头。
傻孩子的自信心是要努力培养的,不能过于打击对方。
病人需要静养,俩人也不好在人家床前逗留太久,于是默契地选择离开。
“哎,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