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又过去了两天。
可是沈慕雅的状况依然没有太大的改善。
她依旧紧闭双眼,昏睡着,仿佛沉浸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怎么都不愿意苏醒过来。
医生说,尽管她的身体机能有所恢复,但她的求生意识仍然非常微弱,像是沉溺在睡梦中不愿醒来。
傅凉川默默地伸出自已那双略显粗糙的大手,轻轻地触碰着她那纤细而冰冷的小手,很是轻柔地捂着。
他的眼眶再次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低垂下头,很是小声地说着:“这冬日太冷了,太冷了,冷到让我害怕……”
“我不会再紧攥着你不放了,真的……不会了,所以你不用再逃了。”
“沈慕雅……”
“你听见了吗?”
在话落的那一瞬间,他的眼泪掉落下来,轻砸在她的手上,微闪着光。
傅凉川在看到那滴泪后,动作轻柔地将其给擦干,很轻很轻地摩挲着。
此时,敲门声响起。
而医生和护士推门走了进来,已到了例行检查的时间。
傅凉川低头赶忙将眼泪给擦掉,接着起身来到病房外等着。
却在他离开后没多久,沈慕雅的手指微微动弹了一下,接着意识慢慢回拢,她缓慢睁开眼眸,迷惘了很久。
直到身边嘈杂的说话声将她的注意力引了过去,只见医生和护士围绕在她身旁。
过了好一阵子之后。
等到各项检查都彻底结束,原本还有些嘈杂的病房内逐渐变得静谧无声起来。
沈慕雅独坐在病床上,抬眸注视着前方,而她身旁只剩下一个护士守着。
慢慢地。
点滴已挂了一大半后。
“哐哐”两下,敲门声响起,紧接着她抬眸看过去,只见是周嫂推开门走了过来。
可沈慕雅还是从敞开的门捕捉到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
她当作没看见般将目光收了回来,却是无意识地揉搓着自已的手指,一下又一下。
一直在旁边照看着的护士见到有人来之后,先是仔细地向来人交代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然后才抬脚迈步离开。
“阿雅……”
周嫂将提着的保温桶放到了一旁的柜子上,接着把盖子给旋开,盛了一碗排骨汤。
而沈慕雅在看到周嫂递过来的碗时,抬起自已的手,接过碗,拿起勺子。
所幸周嫂没启唇问什么。
沈慕雅一勺又一勺地喝着汤,不敢抬头对上周嫂的眼眸,只能低垂着头。
时间一点点流逝着,而敲门声又传了过来,她下意识用力握着碗,慢慢抬头看过去,只见来人是徐薇。
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应是刚接到她苏醒的消息,一路赶过来的,不断地喘着气。
周嫂站起身来,而后退了出去,接着把病房门给关上,留空间给她们两人说话。
只剩下她和徐薇两人。
徐薇红着眼看着她,眼中皆是对她的心疼,浅声询问道:“阿雅,你做了什么梦?”
听到这的沈慕雅顿了顿,她下意识地用左手捻着自已的右手,却是没回答。
在她的梦里下着一场经久不息的大雪,洋洋洒洒地飘落着,覆盖着院中的枝头。
而她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一间温馨的小屋里,屋内有一个温暖的火炉。
她就那样安静地围着火炉,欣赏着外面那漫天飞雪的美景,似是在等人来。
从白昼一直等到夜幕降临,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流逝,而橘黄色的灯光不断拂在她的身上,映照出她那略显落寞的身影。
她不时透过窗户向外张望,只见夜空中高悬着一轮圆润皎洁的明月。
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
而后她将目光收了回来,接着抬手将茶壶给拿起,给自已倒了杯热茶。
升腾而起的白色雾气缭绕在茶杯上方,她用双手紧紧握住那还带着余温的茶盏,想以此来将自已的手捂暖些。
可却等到茶都凉了。
最后她守着早已熄灭的火炉,看向窗外纷纷扬扬落下的大雪,却是不再等了。
而后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她蜷缩着身子,世界独剩她一人,忍不住地害怕……
直到浅薄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落入她的耳中,才将她的意识从黑暗中唤醒过来。
徐薇见她迟迟没回,于是伸出手轻握住她的手臂,用微颤的声音,宽慰道:“这梦一场也好,不过别怕,都结束了。”
沈慕雅轻点了下头,算作回应,她抬眸望向窗外,只见外面的光线很是强烈。
时间变得缓慢起来。
而此时的傅凉川却是站在病房外,一个离她病房很远的角落,微低着头,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况且她也不会想看到他。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
打破周围的宁静。
傅凉川怔愣了几秒,才意识到是自已的电话,接着从大衣口袋中拿出手机。
而后接通。
打电话的人是他的一位长辈,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对他来说也是极为重要的。
“小川?我前日跟着好友来这京都游玩,觉得这京都变化可真大啊,真的都快认不出来了,再想着都快要回去了,怎么也应该来见见你才行。”
傅凉川迈步走到楼梯间里,这才微微压低嗓音,用略显低哑的声音开口回复道:
“苏姨,你怎的要来,都不跟我说一声,我好派人去招待您,带您和您的朋友在这京都好好游玩一番。”
然而,电话那头的苏姨却笑着回答道:“不用那么麻烦,我有好朋友做伴,随性走走停停,不过就是想问问你现在有空吗?”
傅凉川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带着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苏姨,我这有事要忙,我派人过去安排您之后的行程。”
这时,电话里又传出苏姨的声音,显得很是低沉:“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能去见你和那个人一面吗?远远看一眼就好……”
听到这里,傅凉川不禁心头一紧,沉默片刻后,有些无奈地唤道:“苏姨......”
“看一眼也不行吗?小川。”苏姨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失望与不解。
听完,傅凉川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已的声音保持平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是她还在医院。”
接着,电话那头传来问询声:“医院?她怎么了?”
可傅凉川却抿着唇,不想说这其中缘由。
而后从电话传来叹息声,接着苏姨的声音传了过来:“罢了,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也就不再追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