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的沈慕雅缓缓低下了头,眉头紧紧皱起,内心陷入了极度的纠结之中。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短短几秒钟却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似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极其缓慢地开启,吐出一个字:“好。”
接着电话的铃声响起。
没过几秒,只听见谢知安那熟悉且带着些许颤抖的声音透过话筒清晰地传了过来:“喂?是……阿雅吗?”
那一瞬间,沈慕雅的眼眸忍不住地泛红,情绪一下子就没绷住,喉间也随之哽噎,几度说不出话来。
“喂?听的到吗?是不是阿雅那有事找我,您说,我肯定能办的。”
听到这的沈慕雅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心中充满了自责,觉得自已如此没用,还总是让谢哥哥为自已担心。
坐在一旁的徐薇看到好友这般情绪崩溃的模样,心疼不已,只能接过电话。
徐薇替她先回着:“喂,您好,我是徐薇。嗯……实在不好意思啊,我这边突然有点急事需要处理,等一下再打电话过去。”
说完,徐薇甚至来不及等待对方做出任何回应,就匆忙地挂断电话。
随后,她伸出双臂,轻轻地将沈慕雅搂入怀中,接着轻声说道:“阿雅,虽然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但我能感觉到你肯定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此时的沈慕雅,抬起手试图擦拭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然而越是擦拭,泪水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愈发汹涌。
最终,她卸下了这几日以来拼命强撑着的防备,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痛苦与悲伤,忍不住发出一阵低沉的呜咽声。
看到沈慕雅如此伤心欲绝的模样,徐薇连忙柔声安慰道:“别哭,别哭……”
一边说着,一边迅速从身旁的桌子上抽出一张洁白如雪的纸巾,帮她擦拭着眼泪。
与此同时,徐薇的眼眸之中满是心疼之色,也只能帮她擦着眼泪。
“阿雅……”
“别再哭了。”
“都会过去的……”
待到沈慕雅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之后,徐薇紧紧地皱起眉头,满脸忧虑地追问道:“阿雅,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沈慕雅带着微微颤抖的声音缓缓说道:“阿徐,我全都想起来了。”
而徐薇不由地愣了一下。
见好友迷茫的样子,沈慕雅没有解释什么,因为徐薇并不知道那些事。
事情发生的时候,徐薇还在国外忙着举办展览,网上那些见风捕影的报道也被傅凉川压了下去,知道这其中隐情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而她也从未说过。
沈慕雅微微低垂着头,晶莹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而下。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脸颊,试图将那些悲伤的痕迹抹去。
徐薇把电话递到了她的手中,示意她打电话过去,接着抬步来到餐厅,给了她一个空间用来打电话。
铃声响了几秒后,接通。
只听见话筒传来谢知安的声音,很轻的一声:“喂?”
沈慕雅轻启薄唇,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地唤道:“谢知安。”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随后传来关切的询问:“你还好吗?”简简单单四个字,包含了无尽的担忧与牵挂。
沈慕雅咬了咬嘴唇,强忍着不让更多的泪水涌出眼眶,低声说道:“对不起,又让哥哥担心了。”
而谢知安听后故作轻松,安慰地说道:“没事,谁让我从小就说了要罩着你呢?”
没人能知道……
这短短的几天谢知安经受了什么,一日又一日地困在自已的精神折磨中。
他不止一次地想要冲进她所在的地方,却被层层的保镖压制住。
却只能在阴暗的角落看着她离开,呼喊声在喉中生生咽了下去。
后面,他只能安慰地想着:只要她安好快乐就好了,可又忍不住地责怪自已。
怪没保护好她……
谢知安往后退了一大步,只能以哥哥的姿态小声地诉说着隐晦的爱意:“嗯……,我是哥哥嘛,理应护着你的。”
听到这,沈慕雅的眼眸又红了一圈,她启唇说道:“谢知安,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什么事都往自已身上揽啊……”
她微微哽咽地说了声:“那样太累了。”
“可我……不嫌累。”谢知安用很轻的气音说着,很低很低。
“阿雅,别哭了。”
沈慕雅听后却是止不住眼泪,她强装无事的模样,用平缓的嗓音说着:“谢知安,我记得你年少时跟我说过……”
“你想成为一名走南闯北的摄影师,我虽是不知道你这三年怎么过的。”
“但别在困在这一隅了。”
话音落到谢知安的耳中,仿佛透过岁月的长河,他怔愣住,思绪一下倒回到幼时,方才十五岁的时候。
而她也才十四岁。
他们两人并排站在原先老屋的露台上,望着挂在天空中月牙,而零碎的几颗星星散落上面,一闪一闪着。
露台四周,白炽的灯光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在黑暗中形成一圈圈朦胧的光晕。
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丝丝凉意,撩动着着额前的发丝,是盛大而又热烈的夏天。
正是无忧无虑对未来充满遐想的年纪。
他抬眸看向身侧的她,好奇地问道:“阿雅,你以后想成为一名怎样的人?”
只见她眨了眨眼,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当然是名震八方的服装设计师啊!”
“听上去很厉害呢!”
听后,她仰起头像是傲娇的小猫,自豪得很:“嗯,那当然。”
话落,她接着好奇地反问道:“谢哥哥,那你呢?你想成为一个怎样的人?”
“我?!”他不由地愣住,因为之前他从未想过要成为一个怎样的人,只是觉得按部就班地活着就好了。
毕竟……
这世间的小人物连活着就很难了。
可那一瞬间,他像是贫瘠了很久的土地,久违的雨滴降临,让他的念想升起。
那时他的脑中。
只闪过一句话:“爱意让血肉疯长,徒升起希望,却又让人……不甘止于此。”
他启唇,在月光的照耀下,字字句句地说着:“那我就当一名走南闯北的摄影师吧,刚好你去采风寻找设计灵感的时候我还能跟着一起去……”
后来他十六岁的时候,他的父母以及她的父亲事业也都有了很大的进展,都搬离了原来的老屋,而住的地方也不相邻了。
他的父母开办了一家外贸公司,位于京望的北边,临近他考取的高中。
而沈慕雅的父亲开办了一家极具商业化的公司,位于市中心的附近。
再加上两人读的高中也不在一起,所以交集也比以往淡了不少。
思绪停在这,谢知安微抿着唇,想要启唇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顿了几秒后,沈慕雅复又启唇问道,既是问他,也是在问自已。
“谢知安,你说这世界这么大,应该有很多地方值得去吧?”
复了,她又呐呐地启唇说道:“小时只知道阿尔卑斯是个棒棒糖的名字,却不知真有那么一个地方,冰雪覆盖、美不胜收。”
话音落下,只剩苦涩。
接着,她低声说道:“这样想……,总觉得小时的自已很是愚知,什么都不懂。”
听到这的谢知安不停地紧攥住自已的手,终是启唇回了句:“对啊……”
电话两端的人都是沉寂。
在挂断前,沈慕雅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谢知安,下次见吧。”
简短。
却是足够。